顾言搀扶着林栀,几乎是半抱着她,艰难地穿过酒店铺着厚地毯的走廊。林栀的身体软绵绵的,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脚步虚浮,呼吸浅促,额角的冷汗浸湿了几缕凌乱的短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她闭着眼睛,眉头因不适而微微蹙起,对外界的感知似乎都变得迟钝模糊。
这是顾言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强大表象之下,那具血肉之躯的脆弱与极限。那份在赛场上于无声处力挽狂澜的力量,所付出的代价远超想象。
“坚持一下,马上到房间了。”顾言低声说着,手臂稳稳地托着她,尽量让她走得舒服些。他的心情沉重而焦灼,既担心她的状态,又警惕着可能来自各方的窥视。陆琛那双阴沉焦虑的眼睛,仿佛还在背后灼烧。
好不容易来到林栀的房门前,顾言从她口袋里摸出房卡,刷开房门,将她小心地扶到床边坐下。
林栀几乎是立刻瘫软下去,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暴风雨摧残过的雏鸟,陷入了一种近乎昏迷的深度疲惫状态。她的意识仿佛沉入了漆黑冰冷的海底,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顾言迅速倒了一杯温水,试图喂她喝一点,但她连吞咽的反应都很微弱。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偏低,冷汗不止。这是严重的精神力和体力双重透支的症状,普通的休息恐怕难以快速恢复。
必须做点什么。
顾言没有丝毫犹豫。他单膝跪在床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的急救包里,拿出一个比普通针剂更细长的、装着淡蓝色澄清液体的无菌注射器,以及一小片医用酒精棉。
这是他出发前,通过特殊渠道准备的应急物资之一——高浓度神经细胞活性剂与能量复合溶液。原本是为了应对极端情况下队员体力崩溃的预案,此刻却用在了这里。
他动作熟练地撕开包装,用酒精棉擦拭她手臂内侧一处皮肤极薄、血管浅显的区域。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针尖极其细微地刺入。
淡蓝色的液体被缓慢而稳定地推入她的静脉。
几乎是在药剂进入血液循环的瞬间——
林栀的身体猛地绷紧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压抑的抽气声。
仿佛沉睡的火山内部发生了剧烈的能量奔涌。她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苍白如纸的脸上迅速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病态的潮红。深陷的意识被一股强大而霸道的外力强行从漆黑的深海拖拽向水面!
这种强制唤醒的过程极其痛苦,是对身体本能修复机制的粗暴干涉。但效果立竿见影。
几秒钟后,林栀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慵懒或锐利,只剩下一种刚从极度虚弱中被强行激发出活力的、带着血丝的混沌与迷茫,以及一丝被强行打断深度休眠的生理性愤怒。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茫然地看向床边的顾言,似乎一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你……”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你透支太严重了,需要快速恢复。”顾言言简意赅地解释,收起注射器,将温水再次递到她唇边,语气不容拒绝,“喝掉。”
这一次,林栀下意识地顺从了,小口地吞咽着温水。温热的液体流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驱散了些许寒意。她的眼神逐渐聚焦,混沌褪去,恢复了部分清明,但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被强行吹鼓出的、虚浮而躁动的能量在体内奔窜所带来的不适感。
她皱了皱眉,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疲惫地重新闭上眼睛,开始主动引导和适应这股外来的能量,试图将其转化为有效的恢复力。这个过程需要集中残存的精神力,依旧不轻松。
顾言稍稍松了口气,守在一旁,密切关注着她的状态变化。
就在这时——
“哔哔哔——哔——哔哔——!”
那台老旧不堪的老人机,再次发出了尖锐急促的铃声!但这一次的响铃模式,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不再是单调重复的刺耳噪音,而是变成了一种更加急促、仿佛带着某种特定密码节奏的、断断续续的蜂鸣!
这特殊的铃声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林栀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精神!
她猛地再次睁眼,眼中闪过一丝极度惊愕的神色!这种响铃模式……是最高优先级的紧急通讯!只有在发生关乎存亡的极端事件时,“家”里才会使用!
她几乎是挣扎着伸手,一把抓过床头柜上响个不停的老人机。她的手依旧在抖,但动作却异常坚决。她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没有任何号码,只有一个不断闪烁的、血红色的三角形惊叹号标志!
顾言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种时候的紧急通讯……绝无好事!
林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按下了接听键,将听筒紧紧贴在耳边。她的呼吸因为虚弱和紧张而变得更加急促。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再是那个苍老疲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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