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四十七分,林栀在宿舍阳台的微光中睁开双眼。戈壁滩的日出景象还在视网膜上残留着灼热的印记,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方舟低沉的嗡鸣。但映入眼帘的,是沾着晨露的晾衣绳,和楼下晨跑学生踩过落叶的细碎声响。
她静静躺着,进行每日例行的意识校准。感知网以她为中心缓缓铺开——三层楼内二十七个沉睡的呼吸频率,走廊尽头饮水机加热的电流声,甚至墙壁内电缆中流淌的数据脉冲。这些平凡的信号像温暖的潮水,将她从浩瀚的记忆深海中轻轻托回现实岸边。
贫血患者不该早起。她对空气中无形的监控点轻声说,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这是说给秦屿布设的传感器听的,也是自我角色暗示的一部分。
洗漱过程变成精确的表演。水温必须保持在38度以下(体弱畏寒),挤牙膏的力度要显得虚软,连咳嗽的时机都要卡在隔壁孙莉闹钟响起的瞬间。当她第五次不小心碰倒牙刷杯时,隐藏摄像头微微调整了焦距——监控者显然在记录她的病弱行为模式。
栀栀你好点没?孙莉顶着乱发探进卫生间,今天电竞社选拔赛决赛,要不要去看热闹?
林栀刷牙的动作慢了半拍。电竞社——这个她曾经用十分钟碾压职业选手的地方,如今成了最危险的陷阱。秦屿的警告在耳边回响:任何可能引发能力暴露的场合都必须规避。
可能...有点累。她垂下眼睛,让水流冲走嘴角的泡沫。这个拒绝需要恰到好处的软弱,既不能太生硬引起怀疑,又要足够令人信服。
然而命运的齿轮早已开始转动。上午第三节课间,辅导员带着夸张的关切表情找到她:林同学啊,电竞社说你们队缺人没法比赛,这影响团体评优...听说你以前玩过游戏?
藏在眼镜后的监视者瞳孔微微收缩。林栀捏着衣角的指尖发白,她能感知到三楼走廊尽头的消防栓后面,秦屿的部下正通过唇语解读器监控这场对话。
只是...消遣。她故意让声音带上一丝气促。
就当去凑个数好吗?辅导员推过一张报名表,生病的同学代表班级出战,多正能量啊!
表格右下角的防伪水印在常人眼中毫无异常,但在林栀的感知里,那是由纳米级导电墨水绘制的监测矩阵——来自周慕云团队的试探。
她最终签下名字,笔迹模仿着虚浮无力的颤抖。当表格被收走时,她感知到微弱的生物电流扫描过指尖,那是基因采样装置在运作。
正午的阳光透过体育馆的天窗,在比赛场地投下几何光斑。林栀穿着oversize的队服坐在替补席,宽大兜帽遮住半张脸。观众席的喧嚣像隔着一层玻璃传来,但她能清晰捕捉到每一个危险信号:东南看台第二排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心率异常平稳(专业特工),西北角直播摄像机镜头折射率超出常规(光谱分析仪),甚至空调送风系统中夹杂着非自然的次声波(精神干扰测试)。
第一场我们弃权吧?社长高朗擦着汗跑来,师大那个李泽太强了,王珂手都在抖。
林栀的目光掠过选手席。师范大学的王牌李泽正在做手部护理,他的指尖跃动着非正常的能量微光——某种神经增强装置的残留效应。而本校替补王珂的太阳穴处,则有不易察觉的电极压痕(被强制使用兴奋剂?)。
弃权要扣积分。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场馆瞬间安静了几分。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包括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监视者。
高朗愣在原地。这个一直病恹恹的替补队员,此刻兜帽阴影下的嘴角竟带着一丝极淡的...嘲弄?
比赛倒计时开始时的变故,像精心编排的戏剧。主舞台的灯光系统突然故障,备用照明启动的0.3秒延迟中,李泽的键盘闪过异常电弧——有人远程激活了他植入式增强器的过载模式。
设备故障!申请暂停!师大教练跳起来喊叫。
但裁判席的周慕云代理人举起绿灯:比赛继续。
林栀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她的虹膜掠过数据流的光泽,观众席上所有隐藏监视器的位置瞬间在脑海中立体成像。她看见李泽的血管在增强剂作用下剧烈收缩,看见王珂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甚至看见空调管道里那个正在释放神经毒雾的微型装置。
社长。她突然拉住高朗的衣角,声音虚弱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让王珂下来。
什么?可是...
他心率187,马上要室颤。
医疗组冲上来抬走昏迷的王珂时,林栀被推到了聚光灯下。观众席响起嘘声,直播弹幕开始刷关系户羞辱电竞。她却只是低头整理键盘,指尖掠过USB接口时悄然注入阻断代码——那些正通过外设窃取脑波数据的探头瞬间失灵。
比赛在荒诞的气氛中继续。李泽的状态明显异常,操作精准得不像人类,但眼神涣散如同提线木偶。林栀则演绎着拙劣的表演:鼠标频频,技能永远放偏,甚至不小心拔掉耳机线——正好避开次声波攻击的频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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