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裘万里竟又一次双膝跪地,对着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那额头撞击地面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尤为清晰。
他言辞恳切,目光坚定地说道:“请少谷主宽心,我裘万里向来说到做到,少谷主如何施救的详情,我绝无半点泄露之念。”
我微微颔首,示意明白,随后迈步走到那面色苍白的少年身旁。
鸾凌轻手轻脚地将装着蜚蛭的木盒递到我手中,我缓缓的将盒盖打开。
接着便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放置在少年被那诡异之物扎破的伤口处,目光柔和地看着盒中的蜚蛭,轻声呢喃:“小可爱,接下来可全仰仗你啦。”
那蜚蛭似是听懂了我的话,从盒中爬了出来,而后顺着那创口缓缓爬了进去。
裘万里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惊愕之色,他嘴巴大张,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少谷主,能否告知在下,方才那究竟是何物?”
我神色平静,语气淡然地答道:“蛊虫。”
“什么!蛊虫!”
裘万里的声音陡然拔高,那惊呼之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惊起一阵轻微的回响。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抱拳脸上满是歉意的说道:“抱歉,少谷主,是我一时失了分寸。”
我轻轻摇了摇头,唇边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莫说你如此惊讶,我当初初次见到这蛊虫之时,反应与你并无二致。”
毕竟我与裘万里不过是初次相识,彼此之间既不熟悉,也缺乏信任,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我心中也有些忐忑,这蜚蛭进入少年体内后,究竟要耗费多长时间才能起效,我全然不知,只能在这漫长的等待中默默祈祷。
经过一天的奔波劳碌,此时的我早已疲惫不堪,双眼如同被千斤重担所压,眼皮不住地上下闭合,困意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仿佛下一秒便能沉沉睡去。
裘万里许是看出了我眼中的疲惫,可在这救治的关键时刻,又怎好让我去休息。
他微微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少谷主,我给你讲讲这无忧洞的故事吧。”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打破了寂静,我的精神为之一振,心中涌起一丝好奇,疑惑地看向他。
他尴尬地笑了笑,清了清嗓子,便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我们这无忧洞中的众人,说起来,皆是前禹的子民,只不过是被那无情世道抛弃的可怜人罢了。
我们自幼便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讨生活,唯有到了午夜时分,那万籁俱寂之时,方能小心翼翼地离开此处,前往地面之上,感受那片刻的自由。
或许少谷主也曾听闻,曾经的无忧洞,简直就是藏污纳垢之地,充斥着各种腌臜之事。
前朝之时,朝廷昏庸无能,官员与匪盗相互勾结,对于这无忧洞的乱象,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不管。
后来,迦叶人来了,他们气势汹汹地派兵闯入,在这无忧洞中大肆屠杀。
那场景,当真是惨不忍睹,尸横遍野,鲜血汩汩流出,竟将那汴河之水都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迦叶人以为,只要将这里的人赶尽杀绝,这无忧洞便会成为一片死寂之地,再无人敢在此生活。
可他们终究是低估了我们这些无家可归之人的求生欲望。
像我们这般被尘世所不容的人,或是生来便被视为怪物的人,除了这暗无天日的无忧洞,又能去往何处呢?
我是被师父捡回来的,我那师父,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暗杀、绑架、下毒、监听……
只要有人肯出银子,什么样的脏活他都敢接。
后来,我实在不愿再重蹈往日的覆辙,不想再在这黑暗的泥沼中沉沦下去。
于是一咬牙,亲手将师父杀了,而后凭借着自己的手段,掌控了这无忧洞,成了这一方小小天地的洞主。”
我微微皱眉,心中满是疑惑,不禁开口问道:“你为何要做出这般变革之举?”
他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问道:“少谷主又是如何知晓我进行了变革呢?”
我微微扬起下巴:“倘若你依旧如你师父那般行事,想必那迦叶王早就派遣大军将你们彻底铲除了吧。”
他听后,笑着点了点头:“少谷主所言极是。
如今朝廷之所以能容忍我们在这无忧洞生存,正是因为表面上,我们已不再对他们构成威胁。”
我挑了挑眉问道:“噢?表面上?”
他微微颔首,继续说道:“少谷主有所不知,我们虽生活在这阴暗潮湿的下水道中。
可这汴京的下水道错综复杂,四通八达,不仅是我们逃生的绝佳通道,更是我们打探消息的重要途径。”
就在这时,鸾凌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主子,它出来了。”
我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床榻边,裘万里也紧随其后。
只见那蜚蛭缓缓蠕动着,一耸一耸地从伤口处爬了出来,原本细长的身躯明显胖了一圈,看起来慵懒而满足,仿佛是吃饱喝足后正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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