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尸骨地基的噩梦尚未消散,长安城的腐臭已扑面而来。
西市棺材铺内,三十二面铜镜组成诛邪大阵,独眼老匠以《考工记》古法校准锡铜比例。
寒光切开棺椁渗出的紫黑尸毒时,淬毒弩箭已钉穿匠人咽喉。
血溅铜镜,映出我琉璃臂骨深处的三星堆纹路疯狂燃烧。
“老杜,这铜镜能照妖,”我挥动链刃斩断悬棺麻绳,千斤楠木椁轰然砸碎三名弩手脊骨,“可它先照了血。”
烟尘中第七支袖箭直射杜甫心口——
琉璃臂格挡的刹那,箭簇撞出刺目火星。
刺客双目骤然渗血,凄厉惨叫穿透横梁。
镜面血蛇般蜿蜒的纹路里,倒映着吃人世道无声的嘲弄。
西市棺材铺里的气味,比外面万骨塚的腐臭更刁钻。不再是单纯的尸骸腐朽气,而是陈年桐油、新刨木屑、廉价线香,还有一股子从金丝楠木椁椁缝里丝丝缕缕渗出来的、粘稠得化不开的紫黑色“东西”混合成的怪味。那味道钻进鼻腔,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刺探脑髓,带着一种阴毒的甜腻,让人喉头发紧,胃袋痉挛。
独眼老匠佝偻着背,仅剩的那只浑浊老眼凑在最大一面铜鉴前,几乎要贴上冰冷的镜面。他布满厚茧和刀疤的手指,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精准,反复拨弄着镜缘几个细如发丝的铜楔子。指甲缝里嵌满了黑亮的油泥。
“锡三十二,铜六十八,《考工记》里‘金锡半谓之鉴燧燧之齐’…差一丝,光走偏一寸,照不到那邪物的心尖尖上!”他沙哑的声音在堆满棺材板的幽暗铺子里回荡,像砂纸磨着朽木,“娘的,这楠木椁椁吸了太多阴血,尸毒快炼成精了…左边第三镜,西南角再抬一分!对,就这!”
他猛地回头,那只独眼精光暴涨,直直刺向我背上气息奄奄的杜甫。“娃子,再撑半炷香!阵成,光起,就能把这毒蛭蛭钉死在棺材瓤子里!”
杜甫伏在我背上,轻得像一捧枯叶。脖颈上那道深黑色的螺旋毒纹,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皮肤下细密的“滋滋”声,腾起焦臭的淡烟。他连眼皮都无力抬起,只有微弱的、破风箱似的喘息,烫热地喷在我后颈,灼烤着我紧绷的神经。
视网膜上,血红的数据流从未停止刷屏,像垂死病人的心电图:
[熵增污染源锁定:金丝楠木椁椁·杨氏残蜕]
[物理法则扭曲度:41% | 感官认知偏差风险:极高]
[三星堆协议(残)活性异常!左臂琉璃化进程:肘部以下]
左臂。那截彻底化为琉璃状、沉重如山的肢体。冰冷、僵硬、与血肉格格不入。此刻,臂骨最深处,那烙印其中的三星堆神树纹路,正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灼痛。仿佛有熔岩在透明的骨头里奔涌,每一次脉动都带着蛮荒的暴戾,与铺子里越来越浓的尸毒阴冷气息激烈对冲。细微的白色光丝,不受控制地穿透半透明的皮肉,在昏暗中一闪即逝,像黑暗中野兽的瞳孔反光。
“光偏了!光偏了!”老匠突然嘶吼,声音带着一丝惶急。他像只受惊的壁虎,猛地扑向靠近墙角的一面铜镜。那面铜镜的寒光明显黯淡下去,镜面蒙上了一层紫黑色的、蛛网般的污渍,正从边缘向中心蔓延。镜中映出的巨大楠木棺椁轮廓,也随之扭曲变形,棺椁缝隙里渗出的不再是丝丝雾气,而是一股股粘稠如沥青的黑色液体,正无声地流淌、汇聚,在地面积蓄成一小滩不断扩张的毒沼。
就在老匠布满油污的手即将触及那面异常铜镜的瞬间——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撕裂所有绷紧神经的破空声!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变粘稠。
我的眼角余光甚至来不及捕捉那乌光的轨迹,只看到老匠佝偻的身影猛地一僵。他那颗仅剩的独眼,难以置信地瞪圆,瞳孔深处倒映出一抹幽蓝的、淬了剧毒的寒芒。
一支三棱弩箭,精准无比地从他喉咙后方刺入,带着一蓬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鲜血,从喉结前方狠狠贯穿而出!箭簇上幽蓝的毒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润而致命的光泽。
“呃…呃…”老匠喉咙里发出漏气的嗬嗬声,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前扑倒,那只伸向铜镜的手徒劳地在空中抓挠了一下,重重砸在冰冷的镜面上。
“啪嗒!”
一大片浓稠的、滚烫的鲜血,猛地喷溅在那面蒙上污渍的铜镜上。猩红刺目,瞬间盖过了紫黑的毒污,在光滑的镜面上蜿蜒流淌,勾勒出扭曲、诡异、如同远古蛇形符咒般的图案。
“镜…不撒谎…”老匠最后的呢喃含混不清,脸贴着冰冷的镜面,身体抽搐了两下,不动了。独眼圆睁,空洞地望着前方巨大的楠木棺椁,那里面埋葬着某个女人曾经的倾国倾城,如今只剩腐毒。
杀机!从头顶倾泻而下!
“房梁!”我喉咙里炸开一声低吼,不是人声,是霍家拳濒死反击的兽性咆哮!身体比思维更快,背负杜甫的巨大惯性被强行扭转。唯一的右腿如同钢桩跺地——“震地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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