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再是武器,这是寄生在我身上的、正在苏醒的怪物!
视网膜上,猩红的系统界面残留着刺目的警告:
【[高维能量残留:右臂载体]】
【[形态:三星堆·饕餮纹活性化(稳定期)]】
【[熵增反噬:右臂生物机能丧失99.9%,神经传导阻隔]】
【[精神污染风险:中(持续监测)]】
【[警告:载体生命体征持续低阈值波动]】
“呃……”
喉咙里挤出一点压抑的闷哼。支撑着身体,用还能动的左臂和膝盖,一点点蹭着冰冷的断墙残骸,把自己和杜甫沉重的身体挪到一处相对高一点、背靠半截焦黑承重柱的角落。每一步挪动,左腿那处被长矛贯穿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小腿肚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小腹的箭创虽然没有再流血,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里面被金光强行缝合的嫩肉,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虚汗混着血污,在脸上、脖颈上糊成一片粘腻冰冷的壳。
终于靠实了。冰冷的石柱硌着脊骨,反倒带来一丝清醒的痛感。
小心地把杜甫的身体放平,让他的头枕在我的大腿上。他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发紫,那三支毒箭如同恶毒的诅咒,深深嵌在皮肉里。箭杆上沾满了凝固发黑的血块和灰尘。毒虽清了大半,但这贯穿伤本身,还有失血和巨大的精神消耗,都足以致命。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气息微弱得像随时会断的游丝。
撕啦!
左手用力,从自己那件早已褴褛不堪、浸透血污的外袍下摆,扯下相对最干净、最柔软的一块布条。手指因为脱力和寒冷,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用牙齿帮忙,艰难地将布条撕扯成几根长条。小心翼翼地避开箭簇,将布条缠绕在杜甫胸前的箭杆根部,试图稍微固定一下那该死的凶器,避免挪动时造成更可怕的二次伤害。动作笨拙而缓慢。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让我心头紧缩,生怕这微弱的呼吸就此停止。布条缠绕上去,很快就被伤口渗出的粘稠黑血浸透。
指尖触碰到的皮肤,滚烫得吓人。高烧,像无形的火焰,正在他体内肆虐。冷汗一层层地从他灰败的额角、鬓边沁出来,混着血污,蜿蜒而下,很快又在他冰冷的脸颊上凝结。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一种灼热的、拉风箱般的嘶嘶声,每一次停顿都长得令人心胆俱裂。我下意识地伸出颤抖的左手食指,轻轻搭在他脖颈侧面。指尖下,脉搏的跳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每一次搏动都艰难地顶开厚重的疲惫与毒素的阻滞,间隔长得可怕。
“……水……”一个极其微弱的音节,从他干裂的嘴唇间艰难地溢出,模糊得几乎听不清。那唇瓣已毫无血色,边缘翻卷起白色的死皮,裂开的细纹里渗着血丝。
水?在这片焦黑的、被血浸透的废墟里?
目光扫过周围。只有凝固发黑的血块,只有被踩进泥里的焦糊残肢,只有碎裂的兵器反射着冰冷的天光。喉咙里也干得冒烟,像被砂纸打磨过。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只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视线落在不远处一截被踩扁了的竹筒上。那是之前某个叛军丢弃的。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用左手抓起那截沾满泥污的竹筒。筒身冰冷沉重,里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浑浊的液体。拔开同样沾着黑泥的木塞,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劣质酒浆、血腥和某种腐烂气息的恶臭扑面而来。竹筒底部,只剩浅浅一层暗红色、粘稠的液体,沉淀着黑色的渣滓。
这是水?还是某种……混合物?
没有选择。我爬回杜甫身边,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头,左手捏着竹筒,将那浑浊得如同泥浆的液体,一点点滴入他干裂的唇缝。液体入口,他似乎本能地吞咽了一下,喉咙艰难地滚动。但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呛咳猛地爆发出来!他整个身体剧烈地弓起,胸膛像破败的风箱般急剧起伏,那三支毒箭随着咳嗽剧烈地晃动,带出更多的黑血!
“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死寂的战场边缘显得格外刺耳,牵动着周围所有麻木的目光。我慌忙把他放平,用那点肮脏的布条徒劳地去擦他嘴角呛出的、带着黑红血丝的粘液,心沉到了谷底。
远处。
咚……咚咚……咚咚咚……
沉闷、压抑,如同巨人心脏在腐烂胸腔里挣扎跳动的鼓声,从叛军大营的方向,穿透死寂的战场,清晰地传来。鼓点越来越密,越来越重,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重新积聚力量的压迫感。
紧接着,是号角。不是之前进攻时那种尖厉、急促的冲锋号,而是低沉、绵长、如同巨兽在深渊里发出沉重叹息的呜咽。呜——呜——呜——
这声音像冰冷的钢针,一根根扎进耳膜,扎进心里。
新的鼓角!比之前的更加沉稳,更加宏大,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他们在重新集结,在调兵遣将。下一波攻势,只会更加疯狂,更加暴烈,如同拍碎礁石的海啸,将彻底淹没这残破的豁口,淹没这弹丸之地上的所有活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