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裹着麦芒刺进脖颈,空气里翻涌着尸腐的甜腥。
视网膜炸开预兆碎片:老农举镰扑向叛军被乱刀分尸,金色麦浪被染成酱紫。
“景崴,麦若尽毁…春闺梦里骨,秋日无寒衣!”杜甫枯手深陷我臂肉。
系统血红警告烫进脑海:「熵增源:崔乾佑(关键节点)——干预即坍塌!」
我拖着那条嵌着三星堆纹的琉璃右腿,犁开麦田冲去。
霍家拳轰塌土灶,身体撞向草棚的刹那,三支透甲箭撕裂空气。
泛黄诗稿在杜甫眼前倏然展开,“安得壮士挽天河”的墨迹迎着箭雨翻飞——
噗嗤!箭尖钉穿“河”字,撕成两半。
热浪是活的。它裹挟着千万根麦芒,毒针般扎进我的脖颈,扎进衣领下每一寸被汗水和尘土腌透的皮肉。每一次吸气,滚烫的气流都像粗糙的砂纸刮过喉咙,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粘稠的甜腥——那是尸骸在烈日下缓慢腐败后渗出的气息,混在干热的风里,沉甸甸地淤塞在胸腔,压得人只想呕吐。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金色浪涛,麦穗饱满,沉甸甸地低垂。这本该是潼关大地最富庶的图景。可这炫目的金色底下,却像有无数腐烂的根茎在无声涌动,翻搅起死亡的味道。空气被烤得扭曲,远处的麦田边缘,几缕不祥的黑烟歪歪扭扭地升腾,像垂死的蛇。
脚下是松软的泥土,混杂着干枯的麦秆。但我的右腿,那条该死的、嵌满了冰冷幽蓝三星堆神树纹路的琉璃右腿,深陷其中,每一次试图拔起都沉重得像在泥沼里拖拽一具青铜浇铸的棺椁。裂纹在皮下游走,每一次蓝光闪烁,都带起骨头深处冰针攒刺般的锐痛,直钻脑髓。它快不是我的腿了,更像一件嵌在身上的刑具,冰冷、沉重,带着非人的诡异。
视网膜猛地一阵灼烧,视野边缘炸开冰冷的碎片!
碎片一: 一个佝偻的老农,穿着破烂的麻衣,手中紧握着一把豁口的镰刀。他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绝望的火焰,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老牛,朝着前方一队盔甲歪斜、刀锋染血的叛军骑兵,踉跄着扑了过去!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
碎片二: 锋利的刀光如同冰冷的闪电交错劈下!没有惨叫,只有沉闷的撕裂声。温热的液体在阳光下喷溅,泼洒在金色的麦秆上,迅速晕开一片刺目、粘稠的酱紫色。老农的身体像一捆被斩断的麦秆,瞬间四分五裂,残肢混着麦穗滚落。那抹酱紫在视网膜上急速扩大,几乎要淹没整个视野的金黄。
警告!警告!高熵干预点生成!目标:毁粮者崔乾佑(关键历史节点!)熵增风险:γ级(维度坍塌风险99.9%)!干预即坍塌!重复:干预即坍塌!宿主!绝对禁止!
系统的警报声不再是那种古老疲惫的韵律,而是变成了极其尖锐的、带着金属刮擦感的嘶鸣,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瞬间扎穿我的太阳穴,狠狠搅动着脑髓!眼前的世界猛地一黑,金星乱迸,耳中全是高频的、刺破鼓膜的蜂鸣。
“景崴!”
一只枯瘦、冰凉、骨节嶙峋如同鹰爪的手,猛地从旁边死死抠住了我的左小臂!力道之大,指甲瞬间刺破了汗湿的粗布衣袖,深深陷入紧绷的肌肉里。那触感像一块刚从冰窖里捞出的寒铁。
我猛地扭头。
杜甫就在我身侧半步之外。他整个人瘦得像一张被风干又被揉皱的纸,裹在一件分不清原色的破旧长衫里。那张被烈日和苦难反复炙烤过的脸,此刻只剩下一种濒临崩溃的灰败。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瞳孔因极度恐惧而缩成了两个针尖,里面翻涌着比麦田尽头那些黑烟更深沉的绝望。嘴唇干裂起皮,微微哆嗦着,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是破风箱在抽动。
他的视线死死钉在远方那片被马蹄践踏、即将化为焦土的麦浪上,枯瘦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战栗,仿佛那被马蹄碾碎的不仅是麦穗,更是他胸腔里仅存的一点温热。
“麦…麦若尽毁…” 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撕裂出来,带着血沫的腥气,“……春闺梦里骨……秋日…无寒衣啊!”
最后那句几乎是迸发出来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撕裂了沉滞的热浪。那只抠在我臂上的枯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爆响,手背上松弛的皮肤绷得发白,青筋像濒死的蚯蚓般凸起蠕动。一股冰冷的绝望和同归于尽的冲动,透过那只枯瘦的手,清晰地传递过来。
手臂上被他指甲刺破的地方,传来清晰的刺痛。但这痛微不足道,早已被系统警报撕裂灵魂的剧痛和视网膜上那不断回放的酱紫色碎片淹没。
马蹄声!低沉、密集、带着碾碎一切的压迫感,如同催命的鼓点,从麦田的另一端滚滚而来!大地开始微微震颤,松散的土粒在脚边簌簌跳动。
视野尽头,烟尘腾起。
一股黑潮如同污浊的毒液,骤然涌现在金黄色的麦田边缘,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这片尚未收割的麦浪疯狂漫灌!是叛军的骑兵!盔甲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目的、毫无温度的光,扭曲着骑士们狰狞的面孔。手中的长刀和马槊槊斜指天空,寒芒闪烁,带着纯粹的毁灭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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