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深处,他掌心长出了青铜的荆棘。
疗伤的光,是刺进脑髓的冰锥。
井壁炸裂!楔形文与算符在石头上沸腾。
坍缩的蓝光,烙下一行燃烧的血算公式:
“文明熵 = ∑(杜诗·未录稿) × 归墟污染”。
淤泥里抠出的残碑,刻着百年前的同一场噩梦。
我们不是守护者,是祭品。
那把锈蚀的密钥,正拧紧我们残喘的命脉。
冰冷的黑暗像粘稠的墨汁,瞬间封死了口鼻。身体砸进井底厚腻湿冷的淤泥,发出沉闷的噗响,腐臭与浓烈的铁锈味猛地呛入喉管,激得人一阵反胃。杜甫压在身侧的重量陡然一轻,随即是压抑不住的呛咳和干呕,在死寂的井底激起空洞的回音。
“先生?”我的声音嘶哑,带着坠落时的擦伤痛楚,在黑暗中摸索。指尖触到的是他褴褛粗麻布衣下剧烈起伏的、瘦骨嶙峋的胸膛,滚烫得惊人。
“……无……无妨……”他喘息着,声音断续,每个字都像是从碎玻璃渣里挤出来的,“景崴……汝……汝之腿……?”
我的右腿?它正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污泥里。剧痛如同潜伏的活物,在每一次心跳的间隙猛地噬咬一口——那是深入骨髓的、被冰冷金属缓慢侵蚀的麻木与灼烧交织的酷刑。皮肤下,三星堆图腾的幽蓝纹路正疯狂搏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远处的巨树根须,发出沉闷的地鸣,碎石簌簌落下。
“死不了。”我咬紧牙关,撕下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摸索着去缠他那只被洞穿的右掌。黑暗隔绝了视觉,却放大了触觉的惊悚。当我碰到他手腕时,指尖传来异样的粘腻冰冷——那不是纯粹的血,而是混杂了某种滑腻、带着金属锈蚀感的粘稠液体。
“别动!”我低喝,手指顺着他的小臂向上摸索。皮肤冰冷湿滑,脉搏在指腹下狂跳,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僵硬感。当我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他掌心那个恐怖的窟窿边缘时,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脊骨。
那里,不再是新鲜撕裂的血肉触感。
指腹下,是粗糙、坚硬、棱角分明的凸起!冰冷、尖锐,如同……生锈的断矛头直接刺穿了骨头,裸露在空气中!我的指尖甚至能清晰地勾勒出它嵌入骨缝的形状,以及边缘那些更为细密、如同无数冰冷钢针般刺破皮肤、向上野蛮生长的……根须!
它们盘绕、纠缠、穿刺,在杜甫的手掌内部,在他腕骨与小臂的皮肉之下,疯狂地构建着一个冰冷的金属巢穴!
“先生!”我的声音变了调,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惊骇,“你的手……”
“冷……”他的牙齿在黑暗中格格打颤,身体筛糠般抖动,“骨头缝里……像结着冰……有东西……在钻……在长……”他的话语破碎,被剧烈的抽气声打断。
必须看清!这绝不是简单的贯穿伤!青铜巨树的污染,正通过这个伤口,像最恶毒的瘟疫一样在他体内扎根、蔓延!
念头一起,甚至来不及动作,胸口那沉寂了片刻的星图骤然亮起!幽蓝的光流瞬间刺破浓稠的黑暗,将井底狭小的空间照得一片光怪陆离。
光芒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精准地打在杜甫那只垂落、扭曲的右手上。
破布条早已被渗出的粘液浸透,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灰锈色,紧贴在伤口上。我颤抖着,用指甲尖小心翼翼地去挑开那被粘液黏连的布片边缘。
滋啦……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破布被掀开。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掌心那个原本血肉模糊的窟窿,此刻竟被一种暗沉、布满锈蚀斑点的青铜物质完全堵塞!那东西绝非外来的荆棘残片,它已与周围的白骨和撕裂的筋肉彻底熔铸、生长在了一起!暗红的血丝和粘稠的青蓝锈液,如同活物的分泌物,正从金属与骨肉的接缝处不断渗出。
更恐怖的是伤口边缘——皮肤下,无数细如发丝、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青铜根须,像疯狂增殖的血管瘤,沿着撕裂的肌腱和皮下组织,扭曲着、穿刺着,如同无数冰冷的寄生虫,正贪婪地向着手腕、小臂,甚至更深处钻行!它们所过之处,皮肤被顶起细密蜿蜒的凸起,血管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皮肉迅速失去血色,变得僵硬、灰败。
手背之上,皮肤几乎被下方蔓延的根须顶破!在星图幽蓝光芒的映照下,那无数细密根须的末端,竟诡异地汇聚、隆起,隐隐勾勒出一个微缩的、狰狞的三星堆青铜神树浮雕轮廓!线条扭曲盘绕,枝桠如利爪,散发着冰冷、古老而纯粹的恶意!
这就是巨树侵蚀的真相!它不仅是物理上的贯穿,更是一种活体金属的寄生与同化!
“呃啊——!”杜甫猛地弓起身体,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抠进身下的淤泥里,指关节捏得发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冷汗如同瀑布般从他额头、脖颈滚落,瞬间浸透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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