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壁上的幽蓝公式灼烧着视网膜:“文明熵=∑(杜诗·未录稿)×归墟污染”。
杜甫右臂的青铜纹路已蔓延至肘部,与我的琉璃腿骨共振出骨骼碎裂的蜂鸣。
系统警告刺穿脑髓:「剥离污染需切断肢体连接,存活率<3%」。
霍家拳轰向∑符号的瞬间——
井水倒悬成星辰,千年碑文在眼前炸裂成银河。
兵车行化为猎户座腰带,石壕吏凝成北斗七星。
而《洗兵马》残稿坍缩的黑洞边缘,斗篷人的锁链正勒紧杜甫脖颈。
我的链刃斩断时空枷锁时,刃锋青铜黏液滴入黑洞——
湮灭的诗句竟在星图中血淋淋重生!
那行烙在井壁上的幽蓝算式,每一个燃烧的符号都像烧红的铁钎,反复灼烫着我的神经末梢。
“文明熵=∑(杜诗·未录稿) X 归墟污染指数”
冰冷的数学法则,宣判着我们挣扎的徒劳。∑符号如同活物,随着杜甫每一次痛苦的痉挛明灭搏动。他右臂的异变已越过肘关节,青铜荆棘刺破皮肉,在手肘上方构筑起一片微型丛林。暗沉金属在幽光下泛着铁锈与血痂混合的污浊色泽。更深处,细密的根须贪婪地钻向肩窝,每一次蔓延都带起他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我死死按住他完好的左肩,掌心下瘦骨嶙峋的触感下,是濒临崩溃的震颤。手背上那个诡异的三星堆神树浮雕,此刻如同一个活着的坐标,幽蓝光芒与我右腿琉璃化骨骼深处传来的剧痛共振、共鸣!
嗡——嗡——嗡——
每一次共振,都像有无数细小的金属齿轮在我腿骨内部高速旋转、啮合、摩擦!那不再是单纯的疼痛,而是一种冰冷、精密、正在将我身体一点点绞碎成金属零件的机械感。每一次共振波冲击,都伴随着清晰的、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仿佛琉璃腿骨内部正不断产生新的裂纹。
视网膜瞬间被猩红的警告刷屏,尖锐的电子合成音如同冰冷的锥子,直接凿进脑髓最深处:
「污染链接深度:Ⅲ级。常规净化程序终止。」
「启动‘断尾求生’协议:立即切断目标‘杜甫’右臂污染肢体链接。」
「预估目标存活率:<3%。」
「执行倒计时:10…」
「9…」
<3%!
这三个冰冷的数字,像三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心脏。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四肢百骸一片麻木。切断?把那条正在被冰冷金属吞噬、与我的骨头共振、却依然连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砍下来?为了那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存活率”?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杜甫脸上。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庞灰败如纸,冷汗混着污浊的泥水淌过深深凹陷的眼窝和干裂的嘴唇。他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中沉浮,左眼浑浊失焦,右眼却死死圆睁着,瞳孔深处映着井壁上幽蓝的算式光芒,是纯粹的、濒死的恐惧与不甘。
「8…」
「7…」
倒计时的滴答声在颅内轰鸣,敲打着濒临崩断的神经。系统冰冷的逻辑不容置疑:切断污染源,以最小的牺牲换取全局可能的稳定。这是最优解。
最优解?我盯着杜甫那只完好的左手。那只手死死抠进污泥,指甲缝里塞满黑泥,指关节捏得发白,甚至刺破了皮肤,渗出细细的血丝。那是他残存意志唯一的锚点,是灵魂深处不肯屈服的挣扎。
砍掉他这条臂膀?为了那<3%的渺茫希望?这和判他死刑有什么区别?不,比死刑更残忍!这是在剥夺他作为一个人、一个诗人、一个在绝望中依旧用左手抠进泥土也要活下去的生命,最后一点尊严!
一股狂暴的、带着铁锈腥气的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瞬间冲垮了所有权衡利弊的堤坝。去他娘的最优解!
“给老子——滚!”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从我喉咙深处迸发,混着血腥气,在狭小的井底轰然炸响!不是对系统,而是对眼前这片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绝望!压在杜甫身上的身体猛地弹起,如同被激怒的困兽。右腿琉璃骨内的蜂鸣共振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狂怒点燃、引爆,化作一股撕裂一切的蛮力,从脚底板直贯天灵!
目标——井壁上那个幽蓝搏动的∑核心!
身体拧转,重心下沉,将全身力量、连同那条正被金属共振疯狂啃噬的琉璃右腿,死死钉入脚下冰冷滑腻的淤泥!以此为轴,拧腰!旋身!蓄力!
霍家拳·破阵鞭!
没有退路,没有犹豫,只有倾尽一切的毁灭意志!右拳,裹挟着风雷破空之声,撕裂凝滞的空气,狠狠砸向那幽蓝的∑符号!
拳锋触及冰冷石壁的刹那——
嗡!
时间,停止了。
不,是感知被彻底扭曲、撕裂、重组!
首先碎裂的是声音。井底所有杂音——杜甫的喘息、骨骼的蜂鸣、碎石滑落的簌簌——瞬间被一只无形巨手抽走。绝对的死寂,沉重得能压碎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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