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浪淬骨,诗魂将熄。
琉璃蚀肉,烙印低语归墟之名。
救一人,则百人骸骨铺路。
史书暗影,毒矢如蜂,索命不休。
断笔投江,是绝望控诉,亦是熵增惊雷。
守约者?时空捕网的坐标?
当清道夫的掌心坍缩时空,唯诗稿灼穿冰甲。
霍家拳碎铁甲,难碎朱门冻骨寒。
冰冷的,沉重的,带着河底淤泥腐败腥气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压榨着我的肺腑。耳朵里灌满了水流混沌的咆哮,像是无数冤魂在深渊里撕扯着我的四肢。意识在溺毙的窒息和刺骨的剧痛中浮沉,每一次挣扎都牵扯着右腿深处那颗嵌在琉璃骨里的毒瘤——∑符号蛰伏着,冰冷的嘲弄顺着骨髓蔓延。
淹死?归墟觉得太便宜你了。
这念头像淬毒的冰针扎进混沌的脑海。求生的凶性在绝境中炸开!武警骨子里的搏命本能压倒了溺水的恐慌。我猛地蹬踹,左腿爆发出残存的力量,拖着那条沉重如铅、毫无知觉的右腿,凭着水流的微弱流向感,死命向上挣去!
“呃——咕噜噜!”浑浊的江水带着泥沙狠狠呛进喉咙。眼前终于不再是纯粹的黑暗,变成了翻滚、浑浊、透着惨淡天光的灰黄。脑袋猛地破开水面!空气!带着浓重水腥味的、冰冷的空气刀子般刮过喉咙,引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每一次咳嗽都震得胸腔里的内脏像是要碎裂喷溅出来。
左肩的伤口被江水浸泡得发白、外翻,暗红的血肉在浑浊的水里丝丝缕缕地飘荡,每一次水流冲刷都带来钻心剜骨的剧痛。右臂那道深可见骨的豁口,皮肉翻卷得更厉害,惨白的骨头碴子露在外面,被江水泡得失去了血色,像一截断裂的枯枝。更糟的是右腿。从大腿根往下,一片死寂的冰冷和沉重,像不属于我身体的异物。∑符号的幽蓝光芒蛰伏在膝盖处,如同沉睡的毒蛇眼睛,但它带来的侵蚀感并未消退——琉璃化!冰冷的、非人的质感已经从膝盖蔓延到了大腿根部,仿佛整条腿正在被缓慢地替换成某种透明的、易碎的矿物。
后背的重量提醒着我使命。杜甫!他几乎完全失去了意识,被我反绑在背上,像一捆浸透了水的朽木。那颗花白的头颅无力地垂在我颈侧,断臂处裹缠的厚厚血布早已被泡散、脱落,露出底下惨不忍睹的创面——灰白色的骨茬突兀地刺出,周围是被水泡得发胀发白的烂肉,边缘溃烂翻卷,混杂着黑色的泥沙和可疑的絮状物,脓血正丝丝缕缕地渗出,在浑浊的江水里拉出淡黄色的细线。
“先生!杜甫!”我嘶吼,声音破碎嘶哑。回应我的只有他喉间无意识的、痛苦的咕噜声,还有滚烫额头贴着我脖颈皮肤传来的惊人高热。
不能停!岸!
浑浊的江水裹挟着断裂的树枝、腐败的杂物奔流。我强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靠着唯一能动的左臂和左腿,在湍急的水流中搏命。每一次划水,左肩的伤口都像被钝刀反复切割,每一次蹬腿,右腿那沉重的琉璃骨都带来绝望的拖拽感。冰冷的江水贪婪地吞噬着体温,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磕碰的声音在耳膜里不断放大。∑符号蛰伏着,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侵蚀,正一点点冻结我的意志。
不知挣扎了多久,前方浑浊的水线边缘,终于出现了一片参差嶙峋的黑影——是河岸!一片被江水反复冲刷、布满滑腻青苔和尖锐乱石的斜坡。
“快了…先生…撑住…”我咬着牙,腥咸的血味在嘴里弥漫,分不清是呛的江水还是咬破的牙龈。左臂肌肉贲张,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拼命朝那片乱石滩划去。水流的力量推着身体,狠狠撞上一块半浸在水中的黑色礁石!
砰!
“呃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左肩撞在坚硬的石棱上,仿佛骨头都碎了。眼前金星乱冒,差点再次昏厥。求生的意志死死撑着。我死死抠住礁石边缘湿滑的苔藓,指甲瞬间翻卷,鲜血淋漓。用尽全身力气,拖着那条沉重的右腿和背上昏迷的杜甫,一点点、一寸寸,把自己从冰冷噬人的江流里拔了出来!
身体瘫在冰冷的乱石滩上,像一条离水的、濒死的鱼。冰冷的石头硌着骨头,却带来一丝劫后余生的麻木。肺叶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扯着剧痛,喉咙里全是铁锈味。视线模糊地扫过这片河滩——狭窄,遍布淤泥和棱角分明的碎石,被浑浊的江水反复舔舐。后面是高耸陡峭的崖壁,湿漉漉的,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和苔藓,几乎无处攀爬。唯一的去处,是河滩上方,离水面几丈远的一道天然岩缝。黑黢黢的入口,像一张巨兽的嘴。
“得…进去…”我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左臂的伤口被撕扯,鲜血混着江水滴滴答答。右腿完全无法挪动,像焊死在地上的铁柱。只能靠左腿蹬地,双手抠着地上凸起的石块和淤泥,一点点拖着身体和背上沉重的杜甫,在冰冷的乱石和淤泥里,朝着那道岩缝,像条垂死的蠕虫般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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