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高烧濒死,我拖着琉璃右腿在岩缝中生火。
断矛为锤,箭簇为铁,崖柏燃起毒烟般的火。
每砸一锤,腿骨里三星堆神树纹便灼烧出蓝光轮廓。
“见鬼的纹路在吃掉我的痛觉换取熔点!”我对着脑中突然加载的《唐代冶铁图谱》嗤笑。
盐枭循烟火追来,我以废腿为饵,旋身绞断敌人脚筋。
劈飞的盐袋在空中炸开,漫天盐粒被篝火映成血色霰雪。
系统提示冰冷弹开:[盐暴遮蔽,熵增风险-7%]
——而半融铁块上,“景崴”篆文正浮出炽红星芒。
岩缝深处,崖柏燃烧的烟气像毒蛇的吐信,辛辣、盘绕,死死缠住每一口呼吸。血腥味、腐肉溃烂的甜腥、湿透布帛的霉烂气,还有火堆里噼啪炸开的松脂味——所有气味混杂在一起,粘稠得能堵死喉咙。我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每一次吸气都像吞咽着滚烫的沙砾,肺叶拉扯着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豁口,剧痛尖锐地刺穿麻木。
旁边,杜甫蜷缩在火堆摇曳光影的边缘。那张灰败的脸陷在阴影里,断臂处裹缠的破布又被渗出的脓血浸透,边缘发黑板结。他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滚烫的额头抵着我勉强垫过去的、半干的碎石堆。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吐出破碎的音节,含混不清,却像冰冷的针,一下下扎进我的神经。
“朱……朱门……冻……骨……”
高烧的呓语。是诗,更是血淋淋的现实。就在刚才,就在这片浑浊江水的岸边,那个被马蹄踏碎胸骨的孩童,那个被踩在泥泞里绝望呜咽的老妪……他们的影子还烙在视网膜上,和视网膜上残留的系统猩红警告搅在一起——[以3条命换1支笔?]
冰冷的戾气在胸腔里翻涌、沉淀,最后凝成一块烧红的铁,沉甸甸地坠在胃底。我摊开右手,那支湘妃竹笔静静躺在掌心。温润的紫褐色泪痕在火光下流转着微弱的光,入手冰凉。它承载着杜甫的诗魂,维系着系统口中那该死的“文明熵减”。代价是三条命,不,或许更多。我右腿深处,那颗∑烙印蛰伏着,冰寒刺骨,琉璃化的沉重感已从大腿根蔓延至腰腹,像一根无形的锁链,将我牢牢钉在这绝望的岩缝里。
右腿废了。剧痛被那蚀骨的冰寒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重和麻木,仿佛那截肢体正缓慢地石化。不能停。停就是死。杜甫熬不过今夜,我们都会烂在这条无人知晓的阴沟里。
目光扫过火堆旁散落的“战利品”——三具盐枭的尸体,冰冷僵硬,皮袄湿透,散发着浓烈的汗臭和血腥。他们的武器:两把缺口卷刃的弯刀,一张断了弦的硬弩,还有……插在尸体皮甲缝隙里的几支弩箭。
精钢的箭簇。在晦暗的火光下,依旧能看出锻打的细密纹理,冷硬、锐利,带着唐横刀的杀伐之气。比这岩壁的石头硬,比地上那些锈蚀的断矛强。
就是它了。
我抓起一支箭杆,发力一拗!“咔嚓”一声脆响,木质箭杆应声而断。左手攥紧箭簇根部裸露的冰冷精钢,右手抄起地上一截矛头锈蚀大半、木杆还算粗实的断矛。
篝火舔舐着崖柏粗糙的枝干,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火舌贪婪地扭动,在岩壁上投下张牙舞爪的暗影。我将那截精钢箭簇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黑色燧石上,靠近火焰边缘。火舌舔上冰冷的金属,只留下一道迅速变暗的烟痕。不够。这崖柏火的温度,熔铜或许勉强,想熔这千锤百炼的横刀钢?痴人说梦。
“铛!”
断矛沉重的锈蚀矛头狠狠砸在箭簇上!刺耳的金铁交鸣在狭窄的岩缝里炸开,火星四溅,如同被踩碎的毒蝎,瞬间熄灭在冰冷的岩石地面。箭簇纹丝不动,只在燧石表面留下一个更深的凹痕。
“铛!铛!铛!”
我不停手。断矛高高抡起,带着全身残存的力量和无处发泄的暴戾,一次又一次,狠狠夯砸下去!每一次撞击,右腿深处那颗蛰伏的∑烙印就猛地一颤!不是震动,是狂躁的嗡鸣,仿佛一头被惊扰的冰原凶兽在琉璃化的腿骨里苏醒、咆哮!
嗡——!
冰寒瞬间暴涨!∑烙印幽蓝的光芒在膝盖位置骤然亮起,穿透皮肉和裤子的布料,在昏暗的岩缝中投下一片诡谲的冰蓝轮廓。那光芒勾勒出的,不再是简单的符号,而是……枝桠!虬曲、繁复、带着某种古老蛮荒气息的枝桠纹路,如同沉睡在腿骨深处的青铜神树被这粗暴的捶打惊醒了!冰针般的剧痛顺着神经疯狂窜向脊椎和大脑,几乎要将天灵盖掀开!
“呃啊——!”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闷吼,砸落的断矛歪斜了一下,擦着箭簇边缘砸在燧石上,碎石飞溅。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冰寒的剧痛并没有持续。当断矛再次抡起,砸下的瞬间,当腿骨里那神树纹路在∑烙印的催动下灼灼发亮时,一种奇异的……麻木感取代了痛觉。不是消失,是转移!仿佛所有的感官,所有的神经电流,都被那发光的、贪婪的古老纹路强行抽走、吞噬!我的右腿,那截琉璃化的沉重肢体,在砸击的反震力下,清晰地感觉到骨骼与岩石碰撞的钝重感,肌肉被拉扯撕裂的物理反馈,但痛觉信号却在传递到大脑皮层前被那幽蓝的神树枝桠拦截、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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