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暗河的瞬间,熵毒如亿万冰针穿透骨髓。
杜甫的断臂伤口泡得发白,高烧让他像块滚烫的烙铁压在我肩上。
诗魂石在怀中灼烧,投射出全息星图——代表杜甫的光点正急速黯淡。
“写!”我撕下衣襟塞进他颤抖的左手,“不写诗你现在就得死!”
血字在布料上蜿蜒成诗,系统提示疯狂闪烁:【诗魄代偿启动...熵值-0.3%...可持续性?】
当追兵的脚步碾碎水面,我将浸血诗稿塞进岩缝。
毒水蛭群顺着血腥味涌出,身后惨叫声撕开黑暗。
“火种给您留着,”我背起诗人撞进更深的河道,“烧穿这狗日的乱世——”
冰冷刺骨的黑水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右腿深嵌的∑烙印里。那不是痛,是亿万毒虫在啃噬骨髓的酸痒,是神经被一寸寸冻裂的麻木。熵毒在暗河的低温里彻底活了过来,右腿膝盖以下仿佛浸泡在液态氮中,琉璃化的骨骼在皮肉下泛着病态的幽蓝,每一次水流波动都让那些冰蓝的神树纹路在皮肤表面凸起又凹陷,如同皮下蛰伏着活物。
杜甫的躯体沉甸甸地压在我左肩上,像一袋浸透了水的陈年谷糠,冰冷又沉重。他断臂处裹着的破布早已被暗流冲散,裸露的伤口浸泡在浑浊的黑水里,边缘的皮肉翻卷发白,露出底下森然的骨茬。一股浓烈的、甜腻的腐肉腥气混着刺鼻的草药苦涩味,随着水波直往我鼻腔里钻。他整个人都在无意识地痉挛,每一次抽搐都带动断臂在水里划开微弱的涟漪,滚烫的额头死死抵着我的颈侧,那温度烫得惊人,像块刚从炉膛里扒出来的烙铁,烙在我冰得快要失去知觉的皮肤上。
“撑住...老杜...别死这儿...”声音卡在喉咙里,嘶哑得不像人声,被湍急的水流吞得只剩破碎的气音。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蹬动那半条尚能知觉的左腿,带着他笨拙地向上浮升。肺里的空气快被冰冷的河水榨干,每一次挣扎都让右腿的熵毒更加疯狂地往腰腹蔓延,冰冷的麻痹感像一层不断收紧的冰壳,箍住了小腹。
“噗哈——!”头终于冲出水面,我贪婪地、剧烈地喘息,冰冷的空气呛进肺管,带着浓重的霉味和铁锈般的血腥气。浑浊的水流裹挟着腐烂的草屑、不明的絮状物和零星的白骨碎片,在眼前打着旋儿向下游涌去。这是一条不见天日的地下暗河,头顶是嶙峋如怪兽獠牙的黑色岩穹,不知名的藤蔓植物从裂缝中垂落,湿滑粘腻。微弱的光源不知从何处渗入,将水面染成一片压抑的、泛着油绿磷光的墨色。水声在狭窄的河道里被无限放大,沉闷如巨兽的喘息,撞击着耳膜。
怀中的诗魂石猛地一跳,烫得我几乎以为胸口被烙铁烫穿!紧接着,一层薄薄的、如同水汽凝结成的幽蓝光晕无声地在我眼前展开。
全息星图!
依旧是那个由亿万冰蓝光点勾勒出的、庞大到令人窒息的三星堆神树轮廓,枝桠虬曲,贯穿无尽虚空。但此刻,那浩瀚星图的根部,那个本应代表着杜甫的光点,正以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频率急速闪烁!光芒忽明忽灭,每一次明灭都黯淡一分,仿佛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代表生命脉动的微弱光晕几乎消失殆尽,只剩下一个冰冷、死寂的坐标点,像一颗即将坠入黑洞的星辰。
【警告:锚定目标生命体征急速衰竭!熵核稳定性临界!文明熵增风险+5%...10%...】冰冷的提示文字夹杂着猩红的乱码,直接烫在我的视网膜上,如同滚油泼溅。
“操!”一口带血的唾沫狠狠啐进翻腾的黑水里。我猛吸一口冰冷刺鼻的空气,左臂死死箍住杜甫下滑的身体,另一只手在水中胡乱摸索,终于抠住一道冰冷湿滑、长满厚厚苔藓和水垢的岩缝边缘。指腹下粗糙的岩石棱角瞬间割开了皮肉,细密的血丝在浑浊的水里散开,又被湍流无情卷走。
用尽全身力气,拖着那具沉重滚烫又冰冷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把自己和杜甫从吃人的暗流中拔了出来。后背重重撞在凸起的嶙峋岩壁上,尖锐的棱角隔着湿透的破衣狠狠硌在脊骨上,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喉头涌起一股腥甜。杜甫的身体软泥般瘫在我怀里,头无力地歪向一侧,灰败的脸上只剩下死气,滚烫的额头依旧贴着我冰冷的颈窝,那点温度成了唯一的生机证明。
“醒醒!杜子美!”我使劲拍打他冰冷的脸颊,触手一片湿滑粘腻,分不清是水还是冷汗,“睁开眼!听见没有!”
毫无反应。只有胸腔极其微弱、几乎感觉不到的起伏。
熵毒在冰冷的刺激下越发猖獗,右腿的琉璃感已经蔓延到了大腿根部,冰蓝的神树纹路在皮肤下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盘踞。左臂那处被岩壁割开的伤口,流出的血竟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淡蓝荧光,血液的温度低得反常。系统提示的猩红乱码如同索命的鬼符,在眼前疯狂闪烁:【局部神经传导延迟+15%...肌肉活性持续下降...熵毒入侵循环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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