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朋友圈像长了翅膀,没半小时就传遍了临市的圈子。周享民和张慧榭的手机快被打爆了,全是恭喜“未来儿媳定了”的电话,夫妻俩一头雾水,赶到老宅时,正撞见周爷爷在跟管家说:“把姜家的资料整理一下,明天就发订婚公告。”
“爸!您这是干什么?”张慧榭急得独自开车到老宅和公公婆婆对质,嗓门都高了,“希禹还在外面找婕婕呢!”
“找什么找?”周奶奶立刻接话,“那丫头本来就不合适,现在姜家这姑娘多好,知书达理,看着就好生养!”
正吵着,顾宣他奶奶来了。顾奶奶是周爷爷表妹的好友,因为孩子亲近,平日里最是讲究规矩,此刻她把一叠资料“啪”地拍在茶几上:“我也一直叫您一声表哥,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吧,别被人骗了。”
资料上的照片赫然是姜玙佑——在酒吧里叼着烟吞云吐雾的样子,和几个白人老外勾肩搭背的暧昧合影,甚至还有张国外警局的记录,上面写着“涉嫌吸食大麻,保释处理”。周奶奶拿起资料,手一抖,照片飘落在地:“这……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顾奶奶冷笑,“我孙子和你孙子托人查了一段时间才弄来的,你孙子可是亲眼见过这丫头在国外混得有多疯,问问她自己就知道。就这德行,也配进你们堂堂周家的门?”
周爷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抓起拐杖就往地上敲:“胡闹!简直是胡闹!”
而收到彩信的井惜婕,此刻正望着窗外的葡萄藤发呆。靖安看着她平静得近乎空洞的侧脸,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他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被伤到了。
吴老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想清楚就好。茶凉了,我再去泡一壶。”门被轻轻带上,把里屋的寂静和外面的蝉鸣,彻底隔成了两个世界。
井惜婕不想继续打扰吴老了,站起身走近。里屋的墨香混着茶气漫出来,吴老正俯在案前挥毫,笔尖在宣纸上划过,留下“心安处即是吾乡”几个苍劲的字。井惜婕站在门口,手指绞着衣角,那句“再见”在喉咙里滚了几圈,终究没说出口。
“老师,今天打扰您了,我们准备走了。”靖安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客气。
吴老抬眼,老花镜滑到鼻尖,透过镜片看了看他们,嘴角弯起温和的弧度:“门在那儿,不用跟我这老头子客气。”他放下狼毫,用镇纸压住宣纸,“我这院子的门,什么时候想来都敞着,别等‘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指不定我这老骨头就懒得给你们开门了。”
井惜婕的眼圈又热了,吸了吸鼻子:“不会的,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看您的。”
“来的时候可不能再哭了啊!”吴老像往常一样叮嘱,语气里听不出离别的伤感,反倒带着点日常的絮叨,“还有,小婕,”他忽然看向她,眼神里带着点长辈的认真,“做自己认为对的选择!凡事别太想追求完美,尽人事,就够了。”
井惜婕用力点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想起小时候在这院子里,吴老也是这样,一边骂她“皮猴”,一边在她摔破膝盖时,蹲在地上用紫药水给她涂伤口;想起考试失利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泡了杯浓茶,陪着她在葡萄架下坐了一整个下午。
“走了。”靖安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替她擦了擦眼泪。
两人走到院门口,正要拉门,就听见吴老在屋里喊:“把那罐陈皮带上!治哮喘咳嗽的,泡着喝。”
靖安回头应了声,折回去拿了茶几上的玻璃罐。出门时,井惜婕忍不住又看了眼里屋的灯,昏黄的光透过窗纸映出来,勾勒出老人伏案的身影,像幅沉静的水墨画。
“老师,您早点休息。”她轻声说。
屋里没再回应,只有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伴着晚风里的蝉鸣,送他们走出了这条熟悉的老巷。
直到车子开出老远,井惜婕从后视镜里看见那扇木门还虚掩着,心里忽然酸酸的。原来真正的告别从不需要说“再见”,就像吴老说的,只要心里记着,那扇门就永远为你敞开着。
井惜婕坐在副驾上,指尖无意识地划着车窗上的雾气。刚才那条彩信像根细小的刺,扎在眼底,闭上眼都能看见那对金耳环的反光。靖安没再追问,只是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车厢里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他特意在出风口挂的香片,知道她喜欢这个味道。
“安安,能带我去喝点酒吗?”她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纱,嘴角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靖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侧头看她。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眼下泛着青黑,整个人像株被雨打蔫的栀子花。“你胃不好,不能喝酒。”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碰碎什么。
井惜婕没说话,只是偏过头望着窗外。路边的白杨树飞快地往后退,像那些抓不住的过往。“我想去个没人能找到我的地方。”她的声音带着点飘忽的脆弱,“就两天,我什么人都不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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