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惜婕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忽然笑了:“你好像什么都会。”
“被逼的。”靖安在她对面坐下,阳光落在他发梢,泛着浅金的光,“以前总觉得一个人住自在,现在才发现,能照顾人也挺好。”
井惜婕没接话,只是低头喝牛奶。阳台的晾衣绳上,挂着她昨天换下的裙子,是靖安早上悄悄洗的,此刻正随着风轻轻晃。“安安,”她忽然开口,“你说,人为什么总要等失去了才知道错?”
靖安望着她,沉默了会儿才说:“因为拥有的时候,总觉得有大把时间可以浪费。”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但知道错了也不晚,至少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井惜婕抬头看他,眼睛里有细碎的光。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也知道他没说什么。就像此刻阳台上的风,温柔,却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而周家老宅的房间里,周希禹盯着手机屏幕上井惜婕的照片,指尖一遍遍划过她的笑脸。他忽然想起第一次约会,她在自己身边小声的嘀咕说:“周希禹,你要是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那时候他笑着说“怎么会”,却没料到,有一天真的会把她弄丢在风里。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地板上,像条金灿灿的带子。井惜婕蜷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抱枕,眼神发飘地盯着电视里无声的画面——屏幕上在演什么,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婕婕,明天的课……”靖安端着温水走过来,话没说完就被她蔫蔫地打断:“不去。”她把脸埋进抱枕,声音闷闷的,“辅导员昨天晚上发来信息说校门口还守着记者,昨天连系主任都打电话给辅导员叹气,说我快把学校的热搜承包了。”
靖安把水杯放在她手边,指尖碰了碰她的额头,温度正常。“那今天想出去走走吗?”他放轻了声音,像怕惊扰了什么,“一直待在家里人都要发霉喽。”
井惜婕摇摇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就想在家里待着,哪里都不想去。”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像只受了伤的小猫。
“当然行。”靖安笑了笑,视线落在空荡荡的冰箱上,“只是家里没什么食材和水果了,得去趟超市。你在家等我?”
“不要。”她立刻坐直身体,丸子头歪在一边,“我跟你一起去,买完就回来,好不好?”
靖安看着她眼里的慌张,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下。他知道她怕独处,怕那些钻空子的胡思乱想。“好。”他应得干脆,“只是……你穿什么?”
井惜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是靖安的睡衣。“呃……”
“我有新卫衣,刚洗过,就是大了点。”靖安转身往房间走,耳朵悄悄红了,“你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井惜婕赶紧跟上,像只小尾巴。
房间的衣柜是推拉门的,靖安刚拉开右边的门,左边的门却没扣紧,随着惯性滑开了道缝。井惜婕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去,呼吸猛地顿住了。
衣柜里没挂衣服,整整齐齐摆着一些东西和画像。最上面的箱子敞着口,露出里面的东西:有她初中画砸了的素描,被细心地装在相框里;有她送他的第一个生日礼物,那只掉了漆的钢笔,笔帽上还刻着靖安的名字;甚至还有一叠泛黄的电影票根,是当年她跟靖安靖平一起去看的电影,随口跟他提了句“留作纪念”,他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存着的。
最显眼的是摆放着的几幅画,还有十几张画稿没有裱框,全是她的样子——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在操场边休息的,甚至还有井惜婕生日聚会上,她弹琴的模样。笔触不算专业,却把她眼里的光抓得清清楚楚。
“砰。”靖安猛地把左门推上,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衣服...在...在右边。”他手忙脚乱地从右边衣柜里翻出卫衣,声音都带着颤,“裤子……我的长裤你肯定穿不了,运动短裤行吗?有松紧带的。”
井惜婕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慌乱的侧脸。那些被她遗忘在时光里的碎片,原来被他像宝贝一样捡着,藏了这么多年。鼻尖突然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她赶紧别过头,假装看窗外:“行啊,短裤挺好。”
换好衣服出来,井惜婕套着宽大的灰色卫衣,下摆遮到大腿根,配着黑色运动短裤。她随意扎了个丸子头,碎发垂在脸颊边,没化妆的脸透着点苍白,却比平时多了份素净的柔和。
“怎么样?是不是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她转了个圈,试图活跃气氛,眼角的红却没藏住。
靖安看着她,喉结轻轻滚动了下。他想说“你哭了吗”,想问“是不是吓到你了”,最终却只吐出句:“很好看。”不是客套,是真的觉得——她穿着他的衣服,站在他的小屋里,像幅等了很多年的画终于填好了颜色。
“浮夸。”井惜婕撇嘴,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快走快走,再不去超市蔬菜都要被抢光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