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我要酒……” 疼痛和绝望像潮水般涌来,只有酒精能暂时麻痹这撕心裂肺的感觉。张平莉咬着牙,踉踉跄跄地冲向街角的便利店,推开玻璃门时力道太大,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惊得店员抬头看了一眼。她不管不顾地冲到冰柜前,胡乱抽出几瓶冰镇啤酒,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冰凉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可她毫不在意,只想用这短暂的刺激压下身体和心里的剧痛。
“女士,你还没有给钱呢?” 店员走过来,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泥泞、头发像枯草一样乱糟糟的女人,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和迟疑,忍不住提醒道。张平莉身上的污渍和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她下意识地保持了距离。
“瞧不起谁呢?我有钱!” 张平莉猛地抬起头,酒精让她的眼神有些涣散,却依旧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戾气。她从怀里胡乱摸出刚才王哥扔给她的钞票,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块,“啪”地甩在柜台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可她并没有就此停手,又转身从货架上拿了几瓶高度白酒,抱着怀里的酒就往门口走。那些酒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她必须带走。
“女士,等一下!” 店员连忙拦住她,拿起计算器算了算,“你拿的这些酒加起来一百八,一百块不够的!”
“滚开!” 张平莉被拦住的瞬间,积压的疼痛、绝望和酒精带来的躁怒一下子爆发出来。她猛地抬手,一把将店员推得后退了几步,差点撞翻旁边的货架。“我的钱凭什么不够?少废话!” 她嘶吼着,抱着怀里的酒跌跌撞撞地冲出便利店,任凭店员在身后喊着什么,都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街角的阴影里,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店员错愕的眼神。断指处的疼痛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又麻又胀,可她像是感觉不到了。
张平莉跌跌撞撞地走到街边的梧桐树下,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路沿上。她拧开酒瓶,任由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往下灌,呛得眼泪直流也毫不在意。断指的疼痛、儿子的背叛、对未来的恐惧……所有情绪都混着酒精在胸腔里翻涌,她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到最后一瓶酒见了底,才浑身一软,脑袋歪在膝盖上,就这么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倒头睡了过去。阳光晒得她脸颊发烫,身上的泥泞和酒气混在一起,引来几只苍蝇嗡嗡地盘旋,她却睡得毫无知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逃离现实的残酷。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女士,醒醒。” 张平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只看到两个穿着制服的身影。“这里不能睡,跟我们去流浪者救助站吧。” 城管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半扶半搀地拉了起来。
到了救助站,张平莉才算真正缓过神来。这里不像她想象中那样杂乱,院子里干干净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工作人员给她分到了一间单人小房间,虽然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但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墙壁也是刚粉刷过的白色,透着一股久违的干净清爽。没过多久,医护人员拿着医药箱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解开她手上潦草包扎的布条,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再涂上消炎药,最后用干净的纱布仔细缠好。冰凉的药水触到伤口时,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却没再感觉到之前那种钻心的疼,反而有种奇异的安稳。
“真是一个好地方……” 张平莉看着干净的床铺,感受着手上伤口传来的清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奔波了一天的疲惫、宿醉的头痛、还有心底那股无处安放的绝望,在此刻都被这片刻的安宁暂时压了下去。她连鞋都没脱,一头栽倒在柔软的被褥上,鼻尖萦绕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没一会儿就又沉沉睡了过去,连梦都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救助站的起床铃声就响了。张平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爬起来,宿醉的头痛还没完全消退,断指处被纱布包裹着,隐隐传来钝痛。她跟着队伍走出救助站,手里被塞了一个麻袋和夹子,加入了外出捡垃圾的行列。
清晨的街道还带着露水的潮气,张平莉有气无力地跟在队伍后面,机械地弯腰捡起地上的塑料瓶和废纸。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走着走着,街角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洗牌声,“哗啦哗啦”的声响像钩子一样勾住了她的耳朵。张平莉猛地抬头,只见不远处的巷口开着一家茶室,门口挂着褪色的红灯笼,玻璃窗后隐约能看到几张围坐的人影,正是她以前最常去的麻将馆。
一股莫名的冲动瞬间涌上心头,手痒得厉害。打麻将时那种输赢之间的刺激、指尖触摸牌面的熟悉感,是她以前最依赖的慰藉,哪怕只是坐上牌桌摸两把,似乎也能暂时忘了那些糟心事。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目光黏在茶室门口挪不开。
队伍还在往前走,前面的人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张平莉回头看了一眼越走越远的队伍,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麻袋和夹子,心里的天平瞬间倾斜。“反正少我一个也没人注意……” 她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把麻袋往路边的垃圾桶旁一扔,转身就朝着茶室快步走去。
推开茶室的木门,一股混合着茶香和烟味的热气扑面而来。“哟,平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有人认出了她,笑着招呼道。张平莉咧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径直走到一张刚缺人的麻将桌前,毫不客气地坐下:“三缺一正好,算我一个!” 她搓了搓手,全然忘了自己本该在捡垃圾的队伍里,更忘了身上的伤和心里的苦,指尖触到冰凉的麻将牌时,竟生出一种短暂的、自欺欺人的踏实感。洗牌声再次响起,将她暂时拖进了这片刻的麻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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