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碗筷刚收拾进厨房,方妈妈正用抹布擦着油腻的餐桌,手机在客厅的茶几上突兀地响了起来。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大哥”两个字。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里还带着刚吃完饭的慵懒。
“吃饭了没?”电话那头传来大哥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山里人特有的沙哑。
“吃了!”方妈妈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似的笑了笑,“哥,你们吃了没?”
“小妹,我跟你说个事。”大哥的语气忽然沉了下来,没了刚才的随意。
方妈妈心里莫名一紧,手里的抹布不知不觉攥皱了:“怎么了哥?出啥事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才传来一句让她浑身冰凉的话:“妈昨晚出去上卫生间,黑灯瞎火的没看清路,摔了一跤,腿断了,现在在镇医院呢。”
“啊!”方妈妈失声叫了出来,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严不严重啊哥?妈现在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她急得在原地踱了两步,心脏“砰砰”直跳,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没事没事,医生说接好了,养阵子就好。”大哥连忙安抚她,顿了顿又有些为难地说,“就是……哥昨晚从村里往镇上赶的时候,走得急,身上没带几个钱,住院费还差着一截呢。”
方妈妈的心揪得更紧了,忙问:“差多少?我这就想办法!”
“妈刚才醒了说,爸那一万块丧葬费,前些年不是借给你们应急了吗?”大哥的声音低了下去,“你看……能不能先周转一下?”
“哥!你等等!”方妈妈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你别着急,我马上去要!那钱我知道在哪儿,我这就去取,尽快给你打过去!你先让医生好好给妈治,千万别耽误了!”她一边说一边找到方英爸爸
方妈妈冲进客厅时,方爸爸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遥控器在手里按得噼啪响。她喘着粗气,声音还带着没压下去的颤抖:“孩子爸,妈……妈她摔断腿了,现在在医院等着钱治呢!”
方爸爸眼皮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方妈妈急得直跺脚,上前一步攥住他的胳膊:“就是前几年,妈把爸那一万块丧葬费借给咱们的钱,你看能不能……先拿出来给妈治病?”
“没有。”方爸爸甩开她的手,语气硬邦邦的,“家里柴米油盐、孩子学费,哪样不是我掏钱?我手里哪有闲钱存着?”
“那现在怎么办啊?”方妈妈的声音染上哭腔,眼眶红得像兔子,“妈还在医院躺着呢,总不能不治吧?”
“怎么办?”方爸爸终于转过头,嘴角撇出一丝讥讽,“我才不信你那五个哥哥,连一万块都凑不出来?少在这儿跟我哭穷。”
“你怎么能这么说!”方妈妈又气又急,声音都拔高了,“我哥哥们都是农村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
“你妈也真偏心!”方爸爸猛地把遥控器摔在沙发上,音量陡然提高,“你爸的丧葬费,给你哥哥们就是理所应当,到你这儿就成借了?现在倒好,有事了就想起你这个‘借’过钱的女儿了?”
“他们真的没钱啊……”方妈妈的声音软了下去,带着哀求,“孩子爸,算我求你了,你就打个电话,跟你那些朋友借一借行不行?等我缓过来了,一定尽快还上。”
“不借!”方爸爸别过脸,语气冷得像冰,“是你妈活该!”
“你说什么?”方妈妈像是没听清,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都在发颤。
方爸爸转过头,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一字一句重复道:“我说,你妈是自作自受!”
方爸爸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着,积压多年的怨气像被捅破的马蜂窝,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当初,你生方英的时候,你妈是怎么对我的?”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就因为我是刚从村子里出来的,没正经工作,她指着我的鼻子说了多少恶毒话?说我这辈子都没出息,说我会指着你一辈子!这些你都忘了?”
“我那会儿想着,她是长辈,忍忍就过去了。”他喘了口气,眼神里淬着冰,“我好心好意煮了饭伺候她,她倒好,筷子都没动就把碗摔了,说我做的东西猪都不吃!盆子砸在地上的脆响,我到现在都记得!”
“还有我第一次上你家提亲,”方爸爸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咬牙切齿的恨,“她拿着扫把就往我身上招呼,把我从堂屋一路打到大门口!那扫把上的竹篾子刮在胳膊上,火辣辣的疼!她瞪着我的那双眼,跟要吃人似的,我到死都忘不了!”
他猛地挥了挥手,像是要甩开那些不堪的记忆:“好!当年是我没本事,兜里没几个子儿,没让你和方英过上好日子,这些我都不提!”
“可这些年,她是怎么对待方英的?”方爸爸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浓浓的委屈,“每年过年,她给你侄子侄女们的压岁钱都是一百两百,到了方英这儿,就说‘外孙女是泼出去的水’,一分钱都没有!这不是明摆着把方英当外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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