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南正对着林以安的背影偷乐，嘴角的得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斜后方的李欣朵。
她就那么坐在座位上，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线牵着，一眨不眨地落在林以安的后背上。那眼神里没有看热闹的好奇，也没有幸灾乐祸的快意，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像蒙着层薄雾的湖面，轻轻一碰就能漾出泪来。连带着她放在桌上的手指，都微微蜷着，像是替前面的人攥着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萧允南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下意识地收回目光，心里那点幸灾乐祸的劲头也跟着散了大半。他扯了扯校服领口，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萧允南望着李欣朵低垂的眼睫，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发堵。他见过太多人围着林以安转，可像李欣朵这样，不动声色却又藏不住在意的样子，总让他没来由地生出些羡慕。那种被李欣朵悄悄放在心上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滋味？他撇了撇嘴，把脸转向窗外，阳光刺眼，却暖不透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
晚自习的铃声拖着疲惫的尾音消散在走廊里，林以安背着书包快步穿过人群，冷冽的晚风灌进校服领口，却吹不散心头的憋闷。刚走到校门口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旁，手腕就被一股力道攥住——杨娜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脸上挂着刻意的笑，不由分说地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下去。”林以安的声音像结了冰，视线落在车窗倒映的路灯上，连余光都懒得分给她。
杨娜却像没听见似的，往他身边挪了挪，甜腻的香水味混着薄荷糖的气息扑面而来：“别这么小气嘛，”她晃了晃他的胳膊，语气带着施舍般的亲昵，“拿出你大男人该有的气度来，白天的事我都没跟你计较。”
林以安猛地转头看向前排的司机，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开车！快点！”
司机刚要踩下油门，杨娜突然探过身，冰凉的指尖带着美甲的锐度，直往他脸颊戳来：“我看看那印子还红不红……”
“滚开！”林以安像被火烫似的猛地偏头，肩膀撞在车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声怒喝彻底撕碎了杨娜的伪装。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眼底浮起刻薄的寒光，手重重拍在座椅上：“林以安，你别给脸不要脸！”她凑近了些，语气里的傲慢几乎要溢出来，“我告诉你，你跟我在一起一天，你的责任就是取悦我，摆这副死样子给谁看？”
她顿了顿，瞥了眼他脸上尚未完全消退的红痕，嗤笑一声：“不就是打了你一个巴掌吗？至于记到现在？我爸在你家公司投了多少资，你心里没数？”
林以安终于转过头，眼神冷得像深冬的湖面，一字一顿地问：“所以？”
“所以？”杨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音量陡然拔高，“我今晚就会让我爸撤资！你最好现在立刻给我道歉，否则有你家好受的！”
林以安看着她狰狞的嘴脸，突然觉得一阵荒谬的平静。积压了太久的厌恶在此刻冲破堤坝，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笑：“随你的便。”
这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杨娜的心里。她愣了几秒，随即恼羞成怒地尖叫：“你以为我不敢？！”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到杨娜家别墅门口。雕花铁门缓缓打开，杨娜一把推开车门，运动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尖锐的声响。她下车时狠狠踹了一脚车门，对着车窗里的林以安撂下一句“你等着”，转身噔噔噔冲进了亮着暖黄灯光的别墅，留下满车的沉默和未散的、令人作呕的香水味。
车子刚驶出杨娜家别墅的范围，林以安就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冷硬的侧脸，那串陌生号码被他翻出来，指尖悬在拨号键上顿了两秒，终究还是按了下去。
“你想通了？”电话接通的瞬间，杨婕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打来。
林以安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周末我们见一面。”
“干什么？”杨婕的语气里多了丝探究。
“我总要亲眼确认，你有能力让杨娜彻底滚出我的世界。”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才是我们能展开合作的前提。”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轻笑：“换个条件吧。比如……我可以保证，林氏不会因为杨氏撤资而破产。”
林以安的指尖猛地收紧：“什么？”他知道父亲为了公司资金链的事熬了多少个通宵，杨娜父亲的撤资威胁绝非空话。
“不止如此。”杨婕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从容，“杨氏很快会有一个上亿的合作项目，只要能拿下，足够让林氏顺利上市。”
“上市”两个字像重锤敲在林以安心上。他太清楚这对父亲、对整个林氏意味着什么——那是父亲念叨了大半辈子的梦想，是刻在公司每块砖缝里的目标。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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