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发动后,车厢里陷入一片死寂。方梁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路,仿佛身边的妻女都不存在。他时不时猛踩一下油门,轮胎碾过石子路发出颠簸的声响,像是在发泄着满心的烦躁,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往后座瞥过。
方英蜷缩在后座的角落,把头轻轻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玻璃外的树影和房屋飞快地往后退,模糊成一片晃动的色块,就像她此刻混沌的脑子。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死了,沉甸甸的,连呼吸都带着疼。她没有哭出声,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顺着脸颊往下淌,滑过下巴,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刚才在亲戚面前的屈辱、被陌生男人侵犯的恐惧、父母的冷漠和指责……所有的情绪缠成一团,勒得她喘不过气,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心如死灰。
副驾驶座上的俞春花却没停嘴,她转过头,看着后座的方英,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数落:“你说你这脾气怎么就这么大?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人家就算有错,你也不能拿石头砸人啊?现在好了,全亲戚都知道我们家出了个惹事精!”
她顿了顿,语气又带上几分鄙夷和教训:“还有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说那种事?不嫌丢人吗?自爱是最基本的,你那样嚷嚷,别人只会觉得你不检点!以后在外面少惹事,安分点,别再给我们添麻烦……”
那些话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在方英的心上。她闭紧眼睛,把脸往车窗上贴得更紧了,冰冷的玻璃稍微缓解了脸颊的灼热,却浇不灭心里那片荒芜的灰烬。眼泪流得更凶了,顺着车窗蜿蜒而下,划出一道清晰的水痕,很快又被外面的风风干,没留下一点痕迹,就像她此刻的存在,仿佛从未被在意过。
车子刚拐进家门口的巷子,俞春花的声音就像带着刺似的扎过来:“方英,你看看,你一砖头下去一千七没了!”
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对着里面空荡荡的夹层叹气,那语气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那可是我攒了大半个月的买菜钱,本来还想给方朵买双新鞋,给你爸添件汗衫,这下全打水漂了!”
她转过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后座的方英,像是要把那一千七百块钱从她身上盯出来:“你说你逞什么能?当时忍一忍,或者跑快点,能有这事?现在倒好,钱没了,脸也丢尽了,亲戚们指不定背后怎么说我们家呢!”
方梁把车停稳,俞春花“砰”地一声推开车门,临走前回头瞪了方英一眼,语气冷得像冰:“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一千七,够你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方英坐在后座没动,眼泪已经流干了,只剩下麻木。那一千七百块钱像块巨石压在她心上,比刚才挨的巴掌、受的屈辱更让她喘不过气。原来在他们眼里,她受的委屈、她的恐惧,都抵不过这一千七百块钱。她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攥皱的衣角,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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