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英把箱子往墙角一放,喘着气点头:“好,谢谢。”
她没敢歇,转身又往楼下跑。食堂在另一头,离宿舍得走十分钟。等她挤到领东西的窗口,手里已经抱了个大包袱——一床薄被,一个枕头,还有个印着校徽的饭卡。包袱沉得压胳膊,她得把下巴抵在上面才抱得住。
往宿舍走时,方英走几步就得停一下。薄被的边角蹭着她的胳膊,棉絮从破洞里钻出来,沾得她袖子上都是。有次没抱稳,枕头“咚”地掉在地上,她赶紧蹲下去捡,手指摸到地上的灰,才发现手心早就被勒红了。
爬到四楼时,她实在走不动了,就把包袱往楼梯上一放,蹲在旁边喘气。楼梯间的窗户开着,风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飘起来。她望着楼下空荡荡的走廊,忽然想起早上妈妈没醒,没来得及跟她说再见。
包袱上的校徽被风吹得晃了晃,蓝盈盈的,有点刺眼。方英吸了吸鼻子,把包袱重新抱起来,咬着牙往五楼爬——她得赶紧把东西拿回宿舍,还得去门口找大爷拿那箱书呢。
方英抱着沉甸甸的被褥,好不容易挪到五楼宿舍门口,刚推开那条缝,喧闹声就先涌了出来。她愣了愣,脚像钉在原地似的——宿舍里满满当当都是人,八个床位边几乎都围着家长,说说笑笑的声响撞在墙上,又弹回耳边,显得格外热闹。
靠门的床位旁,一个穿碎花裙的阿姨正踩着凳子给女儿收拾床位,阿姨还回头笑:“你看这遮光的,晚上看书也不晃眼。”她身边的女生正趴在桌上拆零食袋,薯片的脆响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斜对面的床位边,两个家长正合力给床垫套罩子,男的扶着床垫边角,女的蹲在地上抻被罩,嘴里还念叨:“这学校的床垫太薄了,回头我再给你寄床厚褥子。”那女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转着笔,时不时应一声,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娇憨。
方英的目光扫过去,每个床位前都有忙碌的身影。有的妈妈正蹲在地上给孩子摆鞋子,把运动鞋和拖鞋摆得整整齐齐;有的爸爸站在衣柜前,踮着脚帮孩子挂衣服,连衣架都要一个个对齐;还有的家长拿着湿抹布,把桌子、椅子仔仔细细擦了一遍,连桌腿缝里的灰都没放过。空气里飘着洗衣液的清香,混着家长们低声的叮嘱,暖融融的,却让方英觉得鼻子猛地一酸。
她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被褥。身后的行李箱“咚”地磕在门框上,那股淡淡的霉味好像更明显了,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别人的眼神,赶紧低下头,抱着被褥往自己的床位挪。
她的床位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靠着墙,光线有点暗。旁边的女生正和她妈妈一起铺床单,粉色的床单上印着小草莓,妈妈一边铺一边说:“你看这花边,多好看,跟你衣服也搭。”方英赶紧往旁边躲了躲,生怕蹭到人家的床单,脚步放得又轻又慢,像怕惊扰了什么。
终于挪到自己床位边,她把被褥往床板上一放,被褥“噗”地陷下去,扬起点灰。她攥着衣角站了站,听着周围家长和孩子的笑谈声,又想起早上爸爸匆匆离开的背影,想起妈妈没来得及说的再见,眼眶忽然就热了。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被褥,手指却有点抖,把被角扯了好几下都没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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