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根针,猛地刺破了什么。方英的脸“腾”地红了,又慢慢褪成苍白。付老师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股恨铁不成钢的气:“人家都去上大学了,通知书早寄到家里了吧?怎么还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我没有……”她下意识地抬头,声音细得像蚊蚋。
“没有?”付老师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你上课在想什么?这题讲三遍了!像你这样的态度,怎么配在文补一班?”
付老师的话像巴掌,轻轻巧巧就把她钉在了“不配”的位置上。她低着头,看见自己的鞋尖蹭着地面,灰扑扑的,像此刻的心情。
“你要是个男生,”付老师的声音里带着股压不住的火,手往讲台桌上一拍,“我一嘴巴扇过去,让你好好醒醒!”
班里鸦雀无声,连蝉鸣都像停了。方英的肩膀控制不住地抖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唇没让它掉下来。她知道付老师是急,文补班的进度快,谁都不敢松懈,可那些话砸在身上,还是疼得她喘不过气。
“坐下吧!”付老师猛地摆了摆手,像是终于没了耐心,“不要耽误我的进度!”
“度”字的尾音还没散,方英就跌坐回椅子上,后背撞在椅背上,却没感觉到疼。她把脸埋在臂弯里,听见付老师重新拿起粉笔的声音,听见笔尖划过黑板的沙沙声,可那些声音都像隔了层水,模糊又遥远。只有刚刚那些话,一句句在耳边撞来撞去,撞得她耳朵嗡嗡响,连带着鼻尖也酸得厉害。
下课铃刚响,方英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胳膊往课桌上一搭,脸“埋”进臂弯里。那姿势像是要把自己蜷成个小团子,可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细声的抽泣从胳膊缝里钻出来,轻得像飘着的羽毛,却又沉得压得人心里发堵。她攥着袖口的手死死用力,把布料绞出几道皱,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洇湿了校服袖子,一小片深色慢慢晕开。
“哟哟哟,这是怎么了?”张强的声音带着故意拿捏的夸张,他揣着兜晃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男生,脚步踏得地板咚咚响。他往方英桌边一靠,下巴朝她埋着的脑袋点了点,“哭啦?就算哭,你的大学生男朋友也不会从大学里飞过来安慰你啊。”
旁边的男生跟着哄笑:“就是啊,人家在大学里说不定正忙着呢,哪还记得咱这小高中里有个哭鼻子的。”
方英把脸埋得更深,抽泣声压得更低,却止不住眼泪更凶地往下掉。付老师上课那句“人家都去上大学了,怎么还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像根铁钉子,狠狠钉在了她心上。原本只是用来激励方英学习的,经老师这么一说,倒像是坐实了似的——好像她真的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好像她成绩掉下来、讲不出题,全是因为“念念不忘”。
周围同学的目光也黏了过来,有好奇,有打量,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像细小的针,扎在她身上。她好像被钉在了“心思不放在学习上”的耻辱柱上,走哪儿都带着这标签。张强他们的打趣明明还是老一套,可此刻听着,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刺耳,刺得她喉咙发紧,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是想好好讲题,只是想跟上文补班的进度,可现在,好像所有事都拧在了一起——讲不出题是因为想他,成绩不好是因为想他,连付老师那失望的眼神,也全是因为这个莫须有的“念念不忘”。胳膊弯里的湿意越来越重,方英死死咬着唇,怕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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