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什么忙?一个私生女,能有什么正经事忙?”王秀兰撇了撇嘴,语气又尖刻起来,“再打!一直打到她接为止!”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林以安几乎是机械地重复着拨号的动作。一次,两次,三次……电话拨出去一个又一个,听筒里传来的始终是单调的“嘟嘟”声,或者是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的手指都有点酸了,心里的那点别扭早就变成了不耐烦。王秀兰在旁边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发作了:“搞什么?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打电话都不接,架子倒不小!”
她的话里满是毫不掩饰的不满,像是在骂杨娜,又像是在怪林以安没本事打通电话。“我看她就是故意的!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没脸见人了是不是?”
林建国把车停在路边等红灯,回头劝了一句:“行了,秀兰,可能她真没看见,先别催孩子了。”
“我能不催吗?”王秀兰没好气地说,“这要是耽误了跟杨婕的事怎么办?”她又转向林以安,瞪着他说:“你给我盯着手机!等她接电话,我跟你说,到时候你别光说分手就完了!我还要和她好好算算上次送我那套过期护肤品的事!”
林以安愣了一下,才想起上个月王秀兰生日,杨娜送了一套进口的护肤品,当时王秀兰还挺高兴,后来不知道怎么发现生产日期不对,说是过期了,为此念叨了好几天。没想到这时候她还记着。
“妈,那事……”
“怎么了?她送过期东西糊弄我,还不能说了?”王秀兰梗着脖子,“本来还以为她是个懂事的,现在看来,跟她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妈一样,小家子气,还爱占便宜!这种人,早就该断干净!”
红灯跳成了绿灯,林建国踩下油门,车又缓缓动了起来。林以安握着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通话记录页面,杨娜的名字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窗外的夜色更浓了,路灯的光晕在车身上明明灭灭,他看着手机屏幕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心里乱糟糟的。
他不知道杨娜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知道等她接了电话,该怎么开口。是先冷冰冰地说分手,还是先听母亲在旁边骂骂咧咧地算那套护肤品的账?他只觉得有点累,又有点空落落的。
“你倒是盯着点啊!别等她回过来你又没看见!”王秀兰还在旁边不停地念叨,“跟你说,这事必须今天解决了,不能拖到明天……”
林以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把手机攥得更紧了。车厢里的灯光昏黄,母亲的声音还在耳边嗡嗡地响,他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又好像,从一开始,就全都是错的。可他到底该怎么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能握着手机,在这慢慢沉下来的夜色里,等着那个不知道会不会响起的电话。
抢救室的门合上时带起一阵冷风,杨娜被白色的床单裹着,像一片被狂风卷落的叶。麻醉的效力正一点点漫上来,意识在清醒与昏沉间浮浮沉沉,耳边先是仪器“嘀嘀”的轻响,后来便被一片模糊的人声盖过——是母亲陈慧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门板,带着哭腔,一声声撞在她的耳膜上。
“娜娜……我的娜娜……”
她像是坠入了一片雾里,脚下软绵绵的,怎么走也踩不实。周围的景象在变,先是抢救室刺眼的白光,转瞬间就成了晚宴后那条逼仄的后巷。墙角堆着发潮的纸箱,路灯的光透过斑驳的墙皮,在地上投出歪歪扭扭的影子,和记忆里的样子分毫不差。
她看见几个穿着精致礼服的女人站在不远处,指尖夹着的香烟明灭不定,嘴里吐出来的话比巷子里的风还冷:“私生女就是私生女,还真把自己当杨家小姐了?”“林以安也是瞎了眼,居然跟她耗了这么久。”
那些话像小石子,一颗接一颗砸在她心上。她想反驳,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攥着裙摆往后退,直到后腰抵上冰冷的墙。有人快步走过来,是晚宴上那个一直对她挤眉弄眼的贵妇,伸手就来推她的肩膀:“别在这儿碍眼,杨总的晚宴,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踉跄着往后倒,脚下是两级没砌平的台阶,身体失重的瞬间,她听见了母亲的尖叫。
梁南慧是从哪里冲出来的?她明明该在晚宴门口等她的。杨娜看见母亲像阵风似的扑过来,手里还攥着给她带的外套,大概是怕她晚上着凉。可此刻外套掉在了地上,母亲眼里哪还有半分平时的温和,只剩下急疯了的慌乱。
“别碰她!”梁南惠慧扑过来挡在她身前,后背结结实实替她受了那一下推搡。她本就瘦弱,被推得踉跄了两步,却死死抓着杨娜的手腕,指甲都掐进了她的肉里。“她是我女儿,跟你们没关系!要骂就骂我,别欺负她!”
那贵妇被怼得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哟,还护上了?自己没名没分,教出的女儿也敢攀高枝,真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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