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娜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里滚出来,砸在冰凉的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起初还是压抑的抽泣,后来实在忍不住,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喉咙里堵着哽咽,连呼吸都带着疼。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散落一地的衣物上,那些曾经被她视若珍宝的裙子、衬衫,此刻沾着灰尘,蔫蔫地堆在角落,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
哭到后来,眼皮重得像挂了铅,胸口也闷得发慌,她趴在床边,脸埋在梁南惠给她缝的旧布偶上,鼻尖还沾着布偶上洗得发白的棉布气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大概是太累了,连梦都做得破碎——梦里是小时候,梁南惠牵着她的手在花园里摘玫瑰,阳光暖烘烘地落在身上,妈妈的声音软乎乎的:“娜娜慢点跑,别摔着。”可没等她抓住妈妈的手,画面突然碎了,换成戴安娜那张刻薄的脸,一巴掌扇过来,疼得她猛地一颤,从梦里惊醒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窗外的天是灰蒙蒙的,像蒙着一层洗不掉的灰布,房间里还是乱糟糟的,杂物堆在中央,衣物散在地上,只有她怀里的旧布偶还算干净。杨娜坐起身,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喉咙干得像冒了烟,胃里也空得发慌——昨晚那碗饭没吃几口,此刻饿得头晕眼花。她撑着床沿站起来,脚刚落地,就被地上的一件毛衣绊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扶住墙壁时,指尖摸到一片冰凉,心里也跟着凉了半截。
她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生了根似的,在心里疯长。戴安娜不会让她好过,爸爸又偏心,待在这里只会被欺负。可怎么走呢?她摸了摸口袋,空空的,一分钱都没有——以前她的零花钱都是妈妈给的,妈妈走后,爸爸偶尔会让刘婶转交给她,可自从戴安娜住进家里,她就再也没拿到过一分钱。
杨娜站在房间里,看着散落一地的衣物,目光突然落在衣帽间角落里那个米白色的名牌包上。那是妈妈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她没背过几次,还有衣柜里那些没穿过的名牌裙子、衬衫,都是妈妈在世时给她买的,或是爸爸以前给她的礼物,放在二手交易市场,应该能换些钱。有了钱,她就能暂时找个地方住,也能买个新手机联系朋友了。
打定主意,她蹲下身,开始在散落的衣物里翻找。她把那些还能穿、看起来比较新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又找到一个旧行李箱——那是妈妈以前出差用的,被戴安娜堆在杂物里,上面落了层灰。她把衣服叠好塞进箱子,又把那个米白色的名牌包也放了进去,拉上拉链时,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切收拾妥当,她拎起行李箱的拉杆,深吸了一口气。她得趁现在楼下没人,赶紧溜出去,要是被戴安娜撞见了,肯定又要生事。她轻轻拉开房门,探出头往走廊里看了看,没人。楼下也静悄悄的,大概大家都还没起。她攥紧拉杆,踮着脚尖往楼梯口走,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可就在她走到楼梯拐角,一只脚刚踏上第一节楼梯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冷呵:“站住!”
杨娜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戴安娜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穿着一身丝质的睡衣,头发松松地挽着,脸上敷着张白色的面膜,只露出一双眼睛,正冷冰冰地盯着她。
“这是准备去逃难呀!”戴安娜的声音透过面膜传出来,闷闷的,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怎么?在杨家待不下去了?”
杨娜咬了咬唇,没看她,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我的事不用你管。”
“是!你的事我懒得管。”戴安娜往前迈了一步,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行李箱上,像扫描仪似的扫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是你手里拿的这些,是我们杨家的东西吧?”
“不是!”杨娜立刻反驳,声音有些发急,“这些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是我的东西!”
“你妈妈?”戴安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妈妈梁南惠的东西,不就是杨家的东西?你妈一个事事靠男人的女人,那里能给你买这些东西”
杨娜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都红了:“你胡说!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念想!”
“念想?”戴安娜嗤笑一声,对着楼下喊了一声,“李妈!张妈!”
很快,两个穿着保姆服的女人从厨房跑了出来,正是戴安娜带来的人,平时就对她言听计从。“太太,您有什么吩咐?”
“把她手里的箱子抢回来!”戴安娜指着杨娜,语气不容置疑,“里面的东西都是杨家的,不许她带走!”
“是!”李妈和张妈应了一声,立刻朝杨娜扑了过来。
杨娜吓坏了,赶紧把行李箱往身后藏,紧紧抱住:“你们别碰!这是我的!”可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抵得过两个常年干活的保姆?李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拽,她就被拽得松了手,张妈趁机抢过行李箱,“啪”地一声放在地上,拉开拉链就开始往外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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