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更脏，地面上有很多水渍，还有几个废纸团。她先用扫帚把废纸扫干净，再拿起拖把，一点点地拖着地。拖把杆很长，她得踮着脚才能拖到墙角，胳膊举得发酸，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中途有个加班的叔叔走过来，看见她在拖地，笑着说：“小姑娘，这么晚了还来干活啊，真勤快。”方英只是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埋头拖地——她怕一开口，声音就会因为疲惫而发颤。
等她把一楼的走廊和卫生间打扫干净，已经快八点了。她提着水桶走到二楼，看见妈妈还在擦窗户，额头上也沾着灰尘。“妈，我扫完了，帮你擦吧。”方英走过去，想接过妈妈手里的抹布。妈妈却摆摆手：“不用，你去把楼梯间扫了，扫完我们就回去。”
方英没再说什么，拿起扫帚走向楼梯间。楼梯间里没有灯，只能借着办公室透出来的光打扫。她一步步地往上走，每扫一级台阶，后腰就像被针扎一样疼。她咬着牙，坚持着扫完了整个楼梯间，等走下来时，腿都在微微发抖。
“好了，走吧。”妈妈终于擦完了窗户，把工具收进包里。方英跟在妈妈身后，走出办公楼，晚风一吹，才觉得身上的汗凉了下来，黏在衣服上，很不舒服。
回到家时，爸爸方梁还在客厅里看电视，妹妹已经睡着了，躺在沙发上。妈妈把工具包放在玄关，对她说：“你把妹妹抱回房间，再去给你爸把床铺好”方英点点头，轻轻抱起妹妹——妹妹很轻，可她还是觉得胳膊发沉。把妹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方英从爸爸方梁的房间出来时，客厅的挂钟已经指向十点半。方英还在看电视，她借着客厅微弱的灯光一步一步挪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后腰的酸痛比傍晚更甚，每走一步都像有根筋在扯着，她扶着墙，慢慢挪回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洒下一道淡淡的银辉。方英没脱外套，也没卸下发间沾着的灰尘，一沾到床就重重瘫了下去。床垫很旧，硬邦邦的，却让她紧绷了一天的身体终于有了支撑。她把脸埋进枕头里，能闻到白天洗过的皂角香，可这香味没让她放松，反而让疲惫感像潮水似的涌上来，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了。
她想就这么睡过去，忘了白天爸爸的指责、妈妈的催促，忘了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劳累。可刚闭上眼睛没两分钟，手机突然在枕头边震动起来，屏幕亮着，跳出“舒文相”三个字。
方英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瞬间清醒了大半。她慌忙伸手拿起手机，指尖碰到屏幕时，才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额头上还沾着打扫办公楼时蹭的灰，外套袖口沾着洗碗时溅的油渍，眼底的疲惫藏都藏不住，整个人狼狈得不像样。
视频请求还在持续震动，屏幕里映出她憔悴的脸。方英咬了咬嘴唇，手指悬在“接听”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她不想让舒文相看到自己这样，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每天都在没完没了的家务里打转，不想让他听见自己身后可能传来的妈妈的催促声。
震动声停了一下，又很快响了起来，像是在催促她。方英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按下了“挂断”键。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等她缓过劲，微信消息提示音就响了，是舒文相发来的：“怎么挂了？在忙吗？”
方英握着手机，指尖有些发凉。她盯着输入框，想了半天，才慢慢敲下几个字：“刚才在带妹妹呢，有点吵，不方便接视频。”发送完消息，她又怕舒文相起疑，赶紧补了一句：“妹妹刚睡，等明天有空再跟你聊呀。”
消息发出去后，舒文相很快回复了一个“好”，还加了个笑脸表情。方英看着那个笑脸，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她把手机放在枕头边，屏幕还亮着，映出她眼底的落寞。
其实她多想接起视频，跟舒文相说说今天的委屈——说爸爸嫌她做的饭不好吃，说妈妈让她干了一天活，说她的腰很疼，说她真的很累。可她不能，她怕舒文相担心，更怕自己的狼狈被看穿。
方英翻了个身，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后腰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紧眉头。她关掉手机屏幕，房间又陷入一片黑暗。窗外的月光依旧明亮，可她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只希望明天早上醒来时，腰能不那么疼，能有哪怕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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