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方父的语气软了些,却依旧带着固执,“你张阿姨介绍的,人家小伙子条件好,年纪轻轻就是公务员,铁饭碗,以后你俩过日子,我和你妈都放心。”
方英扯了扯嘴角,想起前几次父亲说的“最后一次”——上次是“国企技术员”,上上次是“开五金店的老板”,每次都以她借口店里忙推脱告终。可这次父亲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她攥着保温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最终还是妥协了:“我知道了,爸。”
挂了电话,方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皱起眉。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脑门上,围裙上沾着星星点点的奶油和巧克力酱,活像刚从面粉堆里滚了一圈。她本想回家换件干净的连衣裙,可一看时间已经七点零五分,从蛋糕店到 的咖啡店要坐四十分钟公交,只能在操作间的洗手池前简单收拾。
她用湿毛巾擦了擦脸,把沾着面粉的围裙换成随身带的帆布包,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支豆沙色的唇膏,对着手机摄像头胡乱涂了两下。玻璃柜里的提拉米苏还在散发着可可粉的香气,她锁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把“今日售罄”的牌子挂在玻璃门上,晚风一吹,牌子晃悠悠地撞在门框上,发出轻响。
公交站台的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方英站在广告牌下等车,看着晚高峰的车流像一串流动的灯河。她掏出手机刷了刷父亲发来的消息,里面是相亲对象的基本信息:陈默,二十八岁,区财政局公务员,身高一米八,爱好爬山和看书。末尾还附了张照片,男人穿着白衬衫站在银杏树下,戴着金丝眼镜,嘴角弯着礼貌的笑。
“漫时光”咖啡店在写字楼的一楼,落地窗外摆着几盆开得正盛的三角梅。方英推开门时,风铃叮当作响,店里的爵士乐混着咖啡香扑面而来。她扫了眼靠窗的位置,大多坐着低头看电脑的上班族,只有最里面的卡座旁,坐着个穿浅灰色西装的男人。
他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美式,手指修长,正捏着一本摊开的书,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枫叶书签。方英深吸一口气,攥了攥帆布包的带子,轻轻走过去敲了敲桌子:“请问是陈先生吗?”
男人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了弯,站起身时不小心碰了下桌角,杯里的咖啡晃出几滴,落在他的西装裤上。“你好。”他的声音比照片里听起来更温和,带着点歉意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刚想给你发消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
方英坐下时,才发现自己的帆布鞋上还沾着早上从巷口带过来的泥土。她下意识地把脚往桌子底下缩了缩,看着男人抽出纸巾擦拭裤脚上的咖啡渍,忽然觉得这场被硬塞过来的相亲,好像也没那么让人抗拒。
咖啡凉透时的坦诚
方英刚把帆布包放在脚边,指尖还残留着咖啡杯壁的凉意,对面的陈默就先开了口。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掠过她袖口沾着的一点奶油渍,语气里带着礼貌的试探:“方小姐,看着像是刚下班?”
“对,我经营着一家蛋糕店。”方英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玻璃杯中加了冰的拿铁已经开始融化,褐色的液体在冰块周围晕开浅浅的圈,像极了她此刻有些杂乱的心绪。她想起早上烤焦的那一炉蔓越莓司康,还有下午因为赶订单而被烫红的手腕,这些细碎的忙碌,似乎很难用一两句话说清。
陈默点点头,身体微微前倾,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西装裤的褶皱。“方小姐,是这样,我们见面之前,我看过你的照片,对你的条件都挺满意的,我就开门见山了。”他的声音比初见时严肃了些,像是在汇报工作般条理清晰,“我是公务员,一个月工资五千,以后肯定能升职,毕竟我们单位的晋升机制很明确。家里只有我母亲一个人,身体硬朗,退休金足够自己花。家里有一套老房子,在老城区,去年刚翻新过,今年我也靠自己买了一辆车,代步用的,不算贵。”
他说话时,眼神一直落在方英脸上,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方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冰意在舌尖散开,她轻声应道:“挺好的,稳定又踏实。”
“那你呢?方小姐。”陈默的指尖敲了敲桌面,“我听张阿姨说,你自己开了家店,生意应该不错吧?”
方英放下咖啡杯,视线落在窗外。晚风吹动着咖啡店门口的三角梅,花瓣落在路过行人的肩膀上。她忽然想起父亲电话里说的“铁饭碗”,心里莫名泛起一丝酸涩,岔开了话题:“你是公务员,那你的学习一定很厉害吧?能考上这么稳定的工作,不容易。”
提到学习,陈默的脸上露出一丝骄傲。“我本科是211的,学的行政管理。原本打算考研,目标是隔壁省的985院校,可是没想到公务员上岸了,权衡之下就先去单位报到了。”他顿了顿,像是随口一问,“方小姐,你是什么文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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