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方英的声音里带着嘲讽,“就像你说的,我和朵朵永远都是给别人传宗接代的,只有鹏鹏才是给你传宗接代的,对吗?”
“你够了!爸!”她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你就是重男轻女,可你却一直不承认!”
方父的身体僵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方英看着他,心里的委屈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你有没有想过,为了你所谓的传宗接代,我活得有多辛苦?”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方朵小我十八岁,方鹏小我二十岁,每次我带着他们出门,别人都以为他们是我的孩子,说是我生的都有人信!”
她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我也想早点结婚呀,我也想有个人能替我分担一下,可是谁要我?我带着两个‘拖油瓶’,要给你和妈妈养老,还要帮你养大朵朵和鹏鹏,谁敢和我结婚?”
“爸,我是这个家的姐姐,不是这个家的ATM机!”她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你当初坚持要生儿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以后的处境会是怎样?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撑起这个家有多难?”
客厅里静得可怕,只有电视里动画片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响着。方父站在原地,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回头。方英靠在沙发上,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抱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暮色中的对峙与守护
方父的手指在藤椅扶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粗糙的掌心蹭过木头的纹路,像是在反复确认某种早已刻入骨髓的执念。他转过身时,眼眶还带着未散去的红,却依旧梗着脖子,语气里藏着一丝自以为是的“通透”:“方英,你还小,这些事你还不懂。”
“在咱们这儿,只有儿子才能保住女人在婆家的地位。”他往前迈了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包括你将来结婚,一定要生出儿子,不然在婆家抬不起头,受了委屈都没人替你撑腰。”
方英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她记得小时候父亲会把她架在肩膀上,去镇上买刚出炉的糖糕,可什么时候起,父亲的嘴里只剩下“传宗接代”“生儿子”这些冰冷的字眼?
“儿子永远跟妈亲,我这也是为了你妈好。”方父还在絮絮叨叨,试图用自己的逻辑说服她,“你妈这辈子没生儿子,受了多少闲言碎语?我让她生鹏鹏,她现在能挺直腰杆了。”
“爸,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方英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失望,她甚至懒得再去争辩“生儿子不是妈妈的义务”,也不想去拆穿“靠儿子撑腰本身就是对女性的矮化”。在父亲固若金汤的执念面前,所有道理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你真的没救了。”这句话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方英不想再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争执,转身就往卧室的方向走,后背还能感受到父亲落在她身上的复杂目光。
可刚走两步,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脑海里闪过方朵刚才低头抠抱枕的模样,那小小的身影里藏着的不安,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疼了她。方英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出鞘的刀,直直地看向父亲。
“爸,我最后跟你说一次。”她的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以后,不要让我听见你对朵朵说‘传宗接代’那套垃圾思想。”
方父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在触及方英眼底的坚定时,把话咽了回去。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在女儿身上看到如此强硬的姿态,那姿态里藏着的护犊之情,让他一时间竟无从辩驳。
方英紧紧盯着父亲,直到看到他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才缓缓收回目光。她没有再停留,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轻轻带上了房门。
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方英靠在门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她想起小时候,村里的老人说自己是“赔钱货”,父亲虽然没附和,却也没替自己辩解。
客厅里传来父亲收拾报纸的声音,还有电视被调小音量的动静。方英慢慢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放着方朵画的全家福——画里的她穿着围裙,手里拿着蛋糕,方朵和方鹏围着她笑,父母站在旁边,脸上带着温柔的表情。
她轻轻摩挲着画纸,心里暗暗决定,不管付出多少努力,都要让弟弟妹妹在健康的环境里长大,让他们知道,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值得被好好爱着,都不是任何人传宗接代的工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方朵软糯的声音:“姐姐,我们回来啦,给你买了你爱吃的烤茄子和脆骨。”
方英赶紧擦了擦眼角,打开门,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这么快就回来啦?有没有冻着?”
门口,方朵举着烧烤盒,方鹏手里攥着两瓶热牛奶,两个孩子的脸颊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像星星。看着他们,方英心里的委屈和疲惫瞬间被驱散,只剩下满满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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