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方英压抑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方梁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却依旧没有半分愧疚,只是眉头紧锁着,像是在纠结一个难解的难题。
方英的话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阵涟漪后,便被方梁沉默的潮水彻底淹没。他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兜里,眉头依旧紧锁,却始终没有一句回应。既不反驳她的控诉,也不否认她的委屈,仿佛方英刚才那番掏心掏肺的话,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客厅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夕阳的余晖从窗帘缝隙里溜走,只留下一片灰蒙蒙的阴影。方英看着父亲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心里最后一丝期待也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彻底凉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后,我会按时给你和妈妈打生活费,不会让你们饿着。”
说完,她没有再看方梁一眼,转身就往门口走。脚步很轻,却带着决绝的意味,像是要把这个充满压抑回忆的家,彻底抛在身后。玄关处的鞋柜上,还放着她小时候画的全家福,画里的爸爸妈妈牵着她的手,笑容灿烂得刺眼。方英的目光在画上停留了两秒,然后猛地拉开了防盗门。
“砰——”
厚重的防盗门被她用力甩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段破碎的父女关系,画上一个粗暴的句号。门关上的瞬间,方英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她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下滑,最后瘫坐在楼道的台阶上,将脸埋进膝盖里。
压抑了十几年的泪水,此刻再也控制不住,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她的肩膀剧烈起伏着,发出压抑的呜咽声,手指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要把那些痛苦的回忆,连同头皮一起撕扯下来。楼道里的声控灯被她的哭声惊醒,忽明忽暗地照着她蜷缩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落在了她的背上,带着熟悉的温度。方英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了舒文相那张写满心疼的脸。他蹲在她面前,身上还穿着早上那件干净的白衬衫,只是袖口沾了点蛋糕胚的面粉,显然是从店里匆匆赶过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方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
舒文相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直到方英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才低声解释:“从你跟叔叔走后,我就一直不放心。让店员帮忙看店,自己打了车跟过来,怕打扰你们谈话,就一直在楼下等着。”
原来,他早就来了,只是默默守在门外,像一道无声的屏障,替她隔绝着来自这个家的伤害。方英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心疼,心里那片冰冷的废墟上,突然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暖意。她抓住舒文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恳求:“舒文相,带我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舒文反握住她的手,将她从台阶上拉起来,轻轻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像是在给她一个永不褪色的承诺:“好,我们走。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说完,他搀扶着还在微微发抖的方英,一步步朝着楼道口走去。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落在他们身上,将两个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长,仿佛要把他们从这个充满伤痛的地方,彻底拉向一个全新的未来。楼道里的声控灯渐渐熄灭,只留下那扇紧闭的防盗门,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方英的肩上——她刚才哭的时候,肩膀露在外面,已经被楼道里的凉风冻得有些发凉。外套上还带着他身上的气息,混着淡淡的黄油香,像一张温暖的网,将方英裹在中间。他搀扶着还在微微发抖的方英,一步步朝着楼道口走去。
走到单元楼门口时,方英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三楼的窗户紧闭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亮透出来,像极了父亲那张冷漠的脸。她想起小时候,每次被父母责骂后,都会躲在房间里扒着窗户看楼下的槐树,盼着有人能来接她走。如今,终于有人牵起了她的手,她却没有丝毫留恋,只觉得一阵轻松。
舒文相察觉到她的停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没有多问,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往前走。两人并肩走在小区的石板路上,晚风卷起落在地上的槐树叶,打着旋儿从他们脚边飘过。不远处的小卖部亮着暖黄的灯,老板正弯腰整理货架,收音机里播放着舒缓的老歌。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将两个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把他们从这片充满伤痛的旧地,一直拉到洒满阳光的未来。
小区门口的出租车打着双闪,司机师傅正耐心地等着他们。舒文相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方英坐进去,自己则绕到另一边上车。当车子缓缓驶离小区时,方英透过车窗最后看了一眼那栋熟悉的居民楼,然后轻轻闭上眼,将头靠在舒文相的肩膀上。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终于可以和那些破碎的过往告别,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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