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母亲眼里的失望,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很久的话:“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是觉得蛋糕店不好,你是担心我赚的钱不够多,不能替你好好养大弟弟妹妹,是吗?所以你和爸爸一样,都希望我能考上公务员,能有个体面的工作,将来能帮衬弟弟妹妹,让他们也端上一辈子的铁饭碗,让你们脸上有光!”
俞春花被方英的话戳中了心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却依旧嘴硬:“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好?你弟弟妹妹还小,将来读书、买房、娶媳妇,哪一样不要钱?你要是有个体面的工作,将来也能帮衬他们一把,这个家才能好起来!”
在她的认知里,女儿将来总是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人”,可儿子是要传宗接代、给她养老送终的。方英要是有出息,将来帮衬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有儿子好了,这个家才算真的好。
“为了我好?”方英自嘲地笑了笑,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妈,你扪心自问,你在你自己的婚姻大事上,有没有昏头?”
她看着母亲瞬间僵住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想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更不想像你一样,一辈子活在委屈和抱怨里,活得那么窝囊!每天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歇斯底里,对着爸爸发脾气,对着我们抱怨,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
俞春花被女儿的话狠狠刺痛了,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方英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这辈子最狼狈、最不堪的模样——她这辈子,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一辈子围着家庭、孩子转,把日子过成了一地鸡毛,最后只能靠抱怨和发脾气来发泄心里的委屈。
可她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方英戳穿这一切。她猛地回过神,抬手就给了方英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楼道口格外刺耳。
“你……你这个白眼狼!”俞春花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也涌了上来,“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为你操碎了心,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你竟然敢这么说我!”
方英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泪掉得更凶了,却倔强地看着母亲,没有退让。她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可那些话,是她憋了太久的心里话。
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黑暗瞬间笼罩下来,只剩下母女俩沉重的呼吸声,和方英压抑的哭泣声。夜色渐深,那扇熟悉的家门就在不远处,可此刻,方英却觉得,家这个字,变得格外冰冷,让她望而却步。
这一次,方英没有像小时候那样瑟缩着后退。脸颊上的痛感还在灼烧,可心底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与愤怒,像挣脱了枷锁的潮水,终于冲破了防线。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只剩下冰冷的倔强,直直地迎上俞春花的目光。
“妈!”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尖刺,狠狠扎向空气里,“每一次!只要我的想法稍微违背你一点,你就要动手打我!难道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是对的?难道我连一点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吗?”
俞春花被女儿突如其来的反抗惊得一怔,随即脸上涌上更盛的怒火。在她的认知里,女儿就该听母亲的话,她打方英,是“为了她好”,是“教育她”,可方英现在竟然敢这样顶撞她!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扬起的手再一次举了起来,指尖因愤怒而微微发抖,眼看就要再次落在方英的脸上。
方英没有一丝退让,甚至微微扬起了下巴,眼神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死死地盯着母亲的手,仿佛在无声地挑衅——打吧,像小时候一样,尽管打吧。
空气瞬间凝固了,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何时灭了,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勾勒出母女俩对峙的身影。俞春花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女儿毫不畏惧的眼神,那只扬起的手,竟迟迟没有落下。她忽然有些恍惚,眼前的方英,不再是那个会被她一瞪就低头、一抬手就瑟缩的小女孩了,她的眼神里,有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和陌生。
“打啊!”方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许久的嘶吼,“不就是两个耳光吗?太轻了!你倒是打啊!”
她猛地伸出手,指着自己的右脸,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哽咽,却字字清晰:“这!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因为一道算术题,你用拳头把我这里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半个月都没消下去!”
接着,她的手指移到了自己的胳膊上,那里隐约还能看到淡淡的疤痕:“这!是我小学时没考到你满意的分数,你用筷子狠狠抽的,当时血都渗出来了,你连看都没看一眼!”
“还有这!”她指向自己的手腕,语气里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这是我初中时偷偷看课外书,你发现后狠狠掐的,好几天都肿着,一碰到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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