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瞥了一眼粥,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带着不耐烦:“笨手笨脚的,连个粥都端不稳,你说你能干好什么事?”
俞春花的手顿了顿,连忙稳住碗,小声说:“妈,我小心点,你慢点开……”
“慢有什么用?这粥一点味道都没有,淡得像白开水,我怎么吃得下去!”母亲没等她说完,就一把推开她递过来的勺子,语气里满是嫌弃。
俞春花心里一酸,连忙拿起旁边的包子和骨头汤,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妈,那……那我还买了肉包,还有清炖的骨头汤,你尝尝这个?骨头汤我让店家少放盐了,很鲜的。”
“尝什么尝?”母亲别过脸,语气更冲,“我现在闻着荤腥就想吐,你是想害死我是不是?”
俞春花手里的动作僵住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她强忍着委屈,放低了声音,耐心地问道:“妈,那你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就下去给你买,你说,不管是什么,我都给你买回来。”
“不吃了!”母亲猛地提高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怒火,“我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她狠狠瞪了俞春花一眼,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早知道你这么不顶用,我就不该让你来伺候我,来了也是碍事,净给我添堵!”
俞春花手里的骨头汤差点没端稳,温热的汤汁晃了晃,溅在她的手背上,带来一阵轻微的灼热感,可她却感觉不到疼。她站在病床边,手里拎着没动过的粥和包子,看着母亲不耐烦的侧脸,心里像被打翻了五味瓶,委屈、疲惫、心酸一股脑涌上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些天,她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黑眼圈越来越重;和方英、方朵闹了别扭,家里冷冰冰的;给方梁打电话,还被骂得狗血淋头;现在满心焦急地赶来医院照顾母亲,却换来一句句“不孝女”“碍事”“添堵”。她明明已经拼尽全力想做好一切,想让所有人都满意,可到头来,却像个笑话一样,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努力都换不来一句好。
她咬了咬嘴唇,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默默地把餐食重新打包好,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低着头,小声说:“妈,那你先歇会儿,我就在旁边陪着你,你要是想喝水或者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母亲没理她,依旧背对着她,闭着眼睛,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俞春花轻轻的呼吸声,和她心里无声的委屈,一点点蔓延开来。
病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僵,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压得俞春花喘不过气。她站在原地,手无意识地攥着衣角,想找些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沉默,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妈,村子里最近……还好吗?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话音刚落,母亲猛地睁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里满是嫌弃和怒火:“你别跟我提村子里的事!一提起这个我就来气,你啊,真是给我丢脸丢到家了!”
俞春花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低下头,指尖攥得更紧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母亲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从我们村子里走出去的姑娘,谁家不是生了两个儿子?人家在村里走路都昂首挺胸的,我以前跟着你几个哥哥,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她顿了顿,眼神里的失望和不满像针一样扎在俞春花心上:“可你倒好!这辈子就只有方鹏一个儿子,还是做试管才得来的!你说你,让我怎么在村子里抬头做人?别人背后指桑骂槐,说我养的女儿没用,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我听着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
“你妈我有五个儿子,在村里谁不高看我一眼?地位从来都是稳稳的!可你呢?就这么一个儿子,连个伴都没有,你自己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臊得慌!”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怨怼,“以后你也别回村子了,省得让人笑话,我都没脸跟别人说你是我女儿!”
俞春花站在病床边,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颤抖着。那些尖锐的话像冰雹一样砸在她身上,砸得她浑身发冷。她何尝不知道村里人的议论,这些年为了生三胎,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做试管时的煎熬和痛苦,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可最后没能如愿,她心里的遗憾和委屈,从来都不比母亲少。
可这些话,她一句也说不出口。在母亲眼里,她似乎永远都是那个“没用”的女儿,永远都达不到她的期望,永远都在给她丢脸。病房里的空气更沉了,俞春花的鼻子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它掉下来——在母亲面前,连哭,似乎都是一种错。
母亲越说越气,胸口微微起伏着,突然话锋一转,语气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怨怼:“还有方英那个小白眼狼!上次你哥家里急着用钱,跟她借点周转,她倒好,居然让你哥写欠条!还说什么亲兄弟明算账,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外婆,有没有你哥这个舅舅!”
话音落下,她猛地转头瞪向俞春花,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语气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指责:“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自私自利,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全都是你这个当妈的没教好,平时就知道惯着她,把她惯得这么冷血无情,真是白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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