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在了天际,病房里变得昏暗起来。老太太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她攥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指节都泛了白,可心里那点最后的底气,却早已在一次次落空的电话里,碎得一干二净。
暮色彻底漫进病房,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只剩下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散发着冷白刺眼的光。老太太靠在床头,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方才打电话时的怒火和委屈,早已被一阵强过一阵的饥饿感压了下去。
床头柜上放着医院送来的晚餐,一份白粥,一碟青菜,还有一小块馒头。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枯瘦的手指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抓住了粥碗的边缘。碗沿很烫,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粥碗却跟着晃了晃,温热的粥水立刻洒出来,溅在她的衣襟上,留下一片湿濡的印记。
“哎呦……”老太太低低地哼了一声,想要把碗放稳,可手上的力气根本握不住,刚一抬手,整碗粥都翻倒在被子上。白花花的粥水顺着床单往下淌,混着青菜叶子,在洁白的被单上晕开一大片狼狈的污渍,连枕头上都溅了不少。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涩。方才还在电话里对儿子们嘘寒问暖,此刻却连一碗热粥都喝不上,还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衣襟上的粥水渐渐变凉,贴在皮肤上,透着刺骨的寒意,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点点沉了下去。
“护士……护士……”老太太张了张嘴,想叫护士来帮忙换床单,可声音又轻又哑,刚出口就被病房里的寂静吞没。她环顾四周,看着墙上陌生的按钮,却不知道哪个是呼叫护士的。白天俞春花在的时候,这些事从不用她操心,可现在,身边连个能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她试着提高声音,又喊了几声“护士”,可回应她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还有自己越来越重的喘息。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弃,枯坐在床上,看着身上和被子上的污渍,眼神里满是无助和委屈。
过了一会儿,口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喉咙干得像要冒烟。老太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挣扎着想要下床找水喝。她双手撑着床头,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双腿刚沾到地面,就一阵发软,差点摔下去。她紧紧抓着床沿,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稳。
病房的饮水机就在不远处,可对她来说,这段路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她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每走一步,都要歇上几秒,腿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每挪动一下,都伴随着一阵酸痛。
好不容易挪到饮水机前,她却犯了难。饮水机的按钮在下方,她弯着腰,想要伸手去按,可腰杆却像被钉住了一样,怎么也弯不下去。多年的老毛病让她的腰早就直不起来,此刻更是疼得她额头直冒冷汗。
“哎……”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尖明明离按钮只有一点点距离,却怎么也够不着。她试着踮起脚尖,身体却晃得厉害,只能赶紧扶住饮水机的边缘,才勉强站稳。
冰冷的饮水机外壳贴着掌心,她看着那源源不断流出水的出口,喉咙里的干渴越发强烈,可就是接不到一口水。方才对儿子们的期待,对金链子的憧憬,此刻都变成了泡影,只剩下眼前的窘迫和狼狈。
她扶着饮水机,站在原地,枯瘦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悄无声息。原来,她以为的“儿孙满堂”,在她真正需要的时候,竟连一口热粥、一杯温水都换不来。
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偶尔从窗外传来的零星声响。她就那样站着,望着近在咫尺的饮水机,却像是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只剩下满心的凄凉和无助。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俞春花愣住了。
玄关处的鞋子摆得整整齐齐,不再是以往乱糟糟堆在门口的模样。走进客厅,更是让她心头一震——原本散落一地的玩具被收进了收纳箱,沙发上的抱枕摆放得规规矩矩,连茶几上的水渍都被擦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灰尘都看不见。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出发去医院前,家里还是乱糟糟的:方朵吃剩的零食袋散在沙发上,厨房的水槽里堆着没洗的碗筷,阳台上还挂着好几件没晾干的脏衣服……可现在,整个屋子干净得发亮,连空气里都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杂乱,多了些清爽的气息。
俞春花的脚步放得很轻,慢慢走到厨房门口。水槽里空空如也,碗筷都被洗干净放进了消毒柜,灶台擦得一尘不染,连瓷砖缝里的油污都不见了踪影。她又走到阳台,原本堆积的脏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晾晒整齐的衣物,随风轻轻晃动着,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妈,你回来啦!”方朵从房间里跑出来,蹦蹦跳跳地扑到她身边,仰着小脸笑道,“你看家里干净不干净?是姐姐收拾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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