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喂完最后一顿食,老太太都会搬个小板凳坐在猪圈门口,借着屋里透出来的微弱灯光,看着三只猪崽在圈里拱食、打闹。它们长得真快,不知不觉间,已经从巴掌大的小不点,长成了半大的猪,皮毛油光水滑,叫声也变得洪亮起来。
老太太一边看,一边用手比划着,嘴里念念有词:“小崽子们,你可要好好长,长得壮壮的,年底就能出栏了。到时候卖了钱,给你大哥盖两间新房,再添点彩礼,就能把孙媳妇娶进门了。你二哥在外面打工也能松口气,不用总想着腿疼了不去医治。”
风吹过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她的话。老太太望着猪圈里的猪,眼神里满是期盼,那期盼里,有对猪崽的牵挂,更有对儿子们未来的憧憬。她知道,这些猪崽承载着这个家的希望,每多一斤肉,就离儿子们的好日子更近一步。所以,她会像守护生命一样守护着它们,直到它们长成肥硕的大猪,直到儿子们的心愿都实现。
暮色漫过市中心的写字楼时,方英正蹲在新店的落地窗前,用软布细细擦拭着玻璃上最后一点装修残留的奶油渍。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映出身后暖黄的灯光——原木色的堂食桌整齐排列,桌角摆着裹着糖霜的仿真蛋糕模型,浅粉色的纱帘垂在落地窗旁,空气中还飘着新烤箱预热的麦香与淡奶油混合的味道,这是她盼了整整一个月的模样。
“歇会儿吧,裱花台的最后一遍消毒我来弄。”舒文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温和。他手里拎着两个保温袋,是刚从街角咖啡店买的热可可,“你从早上六点就守在这儿,盯着师傅调试烤箱,腿都快僵了。”
方英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腰,回头看向这个陪着她熬过无数个烘焙夜的男人。舒文相穿着件沾了少许面粉的白色围裙,袖口卷着,露出小臂上沾着的淡紫色奶油渍,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依旧笑着朝她走过来,把一杯冒着热气的热可可递到她手里。
“你看这堂食区,是不是比我画的设计图还好看?”方英没提累,眼睛亮晶晶地扫过店里的每一个角落,语气里藏不住的雀跃,“以前在老城区的小店,连转身放裱花台都费劲,客人订了蛋糕只能打包带走,连块歇脚的地方都没有。现在好了,咱们有这么大的地方,能让他们坐着吃刚出炉的纸杯蛋糕,喝现煮的红茶。”
舒文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墙面那排手绘蛋糕菜单上——那是方英熬了三个通宵画的,每一款蛋糕都配着软萌的插画:草莓慕斯旁画着颗歪脑袋的草莓,黑森林蛋糕上的巧克力碎像撒了把星星,旁边还标注着“老板娘手作,每日限量”的小字。他记得方英当初执意要把蛋糕店搬到市中心时,眼里的光比橱窗里的暖灯还亮:“老城区的客流越来越少,咱们的手艺不能被藏在巷子里,市中心年轻人多,爱尝新鲜,说不定能让更多人喜欢上咱们的蛋糕。”
可只有他们俩知道,这份“更多人喜欢”的期待,是用全部积蓄和一笔银行贷款铺出来的。
决定搬家的那天,方英在老店的后厨坐了一整夜。账本摊在揉面台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像针一样扎眼:定制的恒温冷藏柜、进口的烘焙烤箱、堂食区的桌椅餐具,还有专门找师傅做的展示柜……每一笔都像一座小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的积蓄攒了三年,是从每天的蛋糕营业额里一分一分抠出来的——面粉选性价比最高的,奶油只买刚好够用的,自己更是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添,原本打算留着给父母换套带阳台的房子,可一想到那些被客人夸“比连锁店还好吃”的蛋糕,她还是咬了咬牙,全部投了进去。
不够的部分,是舒文相陪着她去银行贷的款。签字的时候,方英的手忍不住发抖,笔尖在借款合同上顿了好几次才落下名字。走出银行大门,秋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她突然慌了:“文相,我们是不是太冲动了?要是店开不起来,不仅积蓄没了,还得欠一屁股债……以后连买面粉的钱都没有了。”
舒文相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她沾着面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别怕,有我呢。你的手艺那么好,老顾客都认你——张姐每周都来订提拉米苏,说女儿只吃你做的;刚上大学的小敏,生日蛋糕从高中就认准你家;还有那个开书店的老陈,每次来都带两块蔓越莓饼干,说配咖啡刚好。咱们慢慢做,总能好起来的。”
之后的三个月,便是连轴转的忙碌。找装修队时,为了省工钱,他们自己动手刷墙、贴瓷砖;盯施工进度时,方英每天带着折叠椅守在工地,饿了就啃面包,渴了就喝矿泉水;选设备时,两人跑遍了全市的烘焙市场,对比了十几款烤箱的功率和价格,最终选了一款性价比最高的二手进口烤箱,回来后舒文相研究了两天说明书,自己动手调试到最佳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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