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五十，萧氏集团总部的办公区渐渐漫起暮色。中央空调的冷风悄悄弱了下去，格子间里陆续响起收拾东西的窸窣声，键盘敲击声从密集变得零散，最后只剩零星几盏灯还亮着——林舟的工位就是其中之一。
他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项目报表，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右手鼠标点击的动作没停。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滑下，在桌面晕开一小片湿痕。今天要核对完三个子公司的季度数据，光是核对误差项就耗了一下午，照这个进度，至少得再加两个小时班，林舟叹了口气，从抽屉里翻出备用的饼干，准备垫垫肚子再接着熬。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斜前方的周助理正弯腰整理公文包，西装外套已经搭在臂弯里，显然是要下班的模样。林舟猛地直起身，手里的饼干“啪”地掉在桌面上，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区里格外清晰。
“周助理？”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快步凑过去，目光不自觉地瞟向总裁办公室那扇紧闭的门，“你怎么在收拾东西啊？这才不到六点呢。”
周助理抬头，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习以为常的温和笑意：“到点下班了啊，林舟，你还不走？”
“走？”林舟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萧总还没离开呢！你看他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平时咱们不都得等萧总走了才敢收拾吗？今天这情况，我还以为得陪着加班到半夜呢。”
在他入职的半年里，萧允南几乎是公司里最晚走的人，永远踩着晨光来，伴着星光走，仿佛工作就是他的全部。久而久之，跟着萧允南的核心团队也养成了习惯，只要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没人敢轻易提下班。
周助理却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看我的。”
说着，他拎起公文包，径直走向总裁办公室，手指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力度不重，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进。”办公室里传来萧允南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周明远推门进去，顺手带上门，林舟好奇地凑到门缝边，屏住呼吸偷偷听着。只听见周明远温和的声音响起：“总裁，已经到六点了，请问你是否要下班？”
片刻的沉默，随后是萧允南不带情绪的两个字：“不下。”
林舟心里暗叹一声，果然如此。萧总这工作狂的劲头，真是没人能比。他正准备转身回工位，却听见周明远接着说道：“可是……总裁，李小姐会不会想你了？毕竟你们今天一天没有见面。”
这句话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让门内瞬间没了声音。林舟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暗自佩服周助理的胆子——居然敢用李小姐来“催”萧总下班。
过了约莫三秒钟，门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轻得林舟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下班。”
紧接着，就是椅子被推开的声音，随后是脚步声向门口靠近。林舟吓得赶紧缩回脑袋，快步回到自己的工位，假装低头整理文件，心脏却“砰砰”直跳。
下一秒，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萧允南走了出来。他身上的深灰色西装依旧笔挺，只是领带松了半寸，额前的碎发被揉得有些凌乱，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是忙了一天有些累了。但和平时不同的是，他脸上那种拒人千里的冷硬线条柔和了不少，连步伐都比平时快了些，少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急切。
林舟抬起头，恰好对上萧允南的目光，他赶紧低下头，恭敬地说了声：“萧总再见。”
萧允南只是微微颔首，没说话，径直穿过办公区，走向电梯口。那背影依旧挺拔，却莫名少了些往日的压迫感，反倒透着点归心似箭的意味。
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提示音传来，林舟才敢抬起头，朝着周明远的方向比了个目瞪口呆的表情，压低声音：“周助理，这……这还是咱们那个什么都不影响工作的萧总吗？”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周助理一提李小姐，那个雷打不动的工作狂居然立刻就下班了？这反差也太大了。
周明远收拾好最后一点东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怎么不是？只是萧总心里，多了些比工作更重要的事而已。”
林舟咂咂嘴，满脸的不可思议：“我算是开眼界了。以前听老员工说，萧总当年为了赶一个项目，连续在公司住了半个月，连家都不回，谁劝都没用。现在居然因为李小姐，一句话就准时下班了？”
“那是，”周助理眼里带着几分欣慰，“李小姐就像是萧总的‘温柔开关’，只要一提到她，萧总再硬的性子也会软下来。以前他眼里只有工作，现在啊，心里装了人，自然就有了牵挂。”
他顿了顿，想起以前的萧允南，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办公室里连一盆绿植都没有，冷得像个冰窖。自从李欣朵出现后，萧总办公室的角落多了一盆小小的多肉，是李欣朵送的，说能净化空气；抽屉里偶尔会出现几颗水果糖，也是李欣朵怕他开会太费神，特意放的。这些细微的变化，只有跟着他多年的人才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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