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舒文相喝了点酒,眼神泛红地告诉她,自己曾经坐过牢。他说的时候声音都在抖,像在等待最后的宣判,反复说着“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如果你想分手,我能理解”。可方英当时只是抱着他,告诉他:“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爱的是现在的你,不是你的过去。”那天晚上,舒文相哭得像个孩子,紧紧抱着她不肯放手,说会一辈子对她好,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那时候的舒文相,眼里有光,语气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他们一起规划着未来,说要在这座城市买房,不大不小,够两个人住就行;说要养一只猫,取名叫“团团”,寓意着团团圆圆;说要一起去云南旅行,去看大理的洱海,去爬玉龙雪山。那些承诺,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可现在,承诺还在耳边回响,人却不见了踪影。
方英猛地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发抖。屏幕上还停留在和舒文相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她昨天晚上发的“晚安,爱你”,而他的回复,只有一个简单的“嗯”。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他,或许已经在对着母亲的纸条挣扎,心里早已做好了离开的决定。
她快速找到舒文相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嘟——嘟——”忙音在耳边响起,一遍又一遍,像钝刀子割肉般磨得她心焦。无人接听。她挂了电话,又立刻重拨,一次又一次,指尖在屏幕上按得生疼,可听筒里始终只有冰冷的忙音。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手机拨号的声音和她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方英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像是在为她的境遇而哭泣。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忽然觉得无比孤单。这个城市那么大,可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这间空荡荡的出租屋和一个找不到的人。
她想起母亲今天的嘶吼:“他是个劳改犯!你跟他在一起,街坊邻居会怎么看我们?你的一辈子都毁了!”可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只在乎舒文相。她知道那段过往是舒文相心底最深的疤,他一直努力工作,拼命想要摆脱过去的阴影,想要给她一个光明的未来。可母亲的话,无疑是在他的伤疤上又划了一刀,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不配”的现实。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几乎崩溃。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膝盖抵着胸口,抱着自己的胳膊,一遍遍地拨打着那个熟悉的号码。手机电量一点点减少,屏幕亮度也自动调低,可她还是不肯放弃。她觉得,只要多拨一次,只要电话能接通,只要她再跟他说一次“我不在乎”,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三十个电话,四十个电话,五十个电话……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不断增加,每一次的无人接听都像一次沉重的打击,让她的希望一点点消磨殆尽。她的声音已经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喉咙也因为反复呼喊舒文相的名字而变得沙哑。可她还是不肯停下,手指机械地重复着拨号、挂断、再拨号的动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里的疼痛。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听筒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喂”。
那声音带着几分疏离和疲惫,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击中了方英的神经。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喂喂喂!文相,是你吗?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真的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要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语速快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满心的焦急和思念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她有太多的话想问他,有太多的情绪想宣泄,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只要他肯见她,她可以立刻跟他走,远离这座城市的流言蜚语。
然而,电话那头的回应,却像一盆冰水,将她从头到脚浇得透凉。
“方英,我们分手吧。”
舒文相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这简单的七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方英的心脏,让她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房间里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她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追问:“你说什么?文相,你在开玩笑对不对?我们昨天还好好的,你是不是因为我妈说的话?我跟她已经吵翻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要你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不是你妈的问题,是我的问题。”舒文相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方英,我配不上你。我有案底,给不了你光明的未来,也给不了你家人想要的体面。我不能耽误你一辈子。”
“我不在乎体面!我也不在乎未来有没有那么光明!”方英哭着嘶吼,“我爱的是你,那些过去算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不行吗?”
“不行。”舒文相的声音带着决绝,“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不能让你因为我被人指指点点。你值得更好的,一个没有污点、能给你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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