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岁月沉淀的静默被一层无形的能量波动搅扰。青玉石壁上,苔痕泛着幽微的冷光,映照着盘膝而坐的林安。他面容平静,唯有眉宇间凝结着结婴前最后一缕难以化开的坚冰——神魂的凝实与稳固,是突破元婴天堑的关键。前路凶险,元神不稳,便如大厦将倾。
“是否准备好了?”奥陌陌低沉的声音,如同在幽深古井中投下的一颗石子,回音在洞府的寂静中层层漾开,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金石之质。
林安缓缓睁开眼,眼眸深处似有星河流转,最终沉淀为一片古井无波。他没有言语,只是对着空气中那团无形的意志轻轻颔首。无需多言,信念已如磐石。
下一瞬,熟悉的晕眩感如同潮汐般汹涌而至。空间不再是稳固的几何形态,时间也失去了线性的轨迹。意识被强行拖拽,剥离了物理躯壳的束缚,仿佛一颗被投入无垠之海的沙粒,沉浮于光怪陆离的时空乱流之中。
万千色彩、亿万声音、无数片段记忆的碎片……它们不再是单纯的感官刺激,而是化作粘稠的“虚界之流”,包裹着他,扭曲、拉扯、重组。这不是旅行,是意识在宇宙树根系间的冲刷与重塑。林安屏息凝神,紧守灵台一点清明,任由那奇幻而恐怖的虚界洪流裹挟着自己,冲向未知的彼岸。
意识沉浮,终于寻得锚点。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并非洞府的冰冷石板,而是微热的、带着尘土气息的土地。眩晕感潮水般退去。
林安瞬间知晓自己此刻的意识寄居体名为“比丘”,他缓缓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仙山福地、琼楼玉宇,而是一条泥尘漫天的古道。空气灼热而沉重,弥漫着尘土、汗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气息。视线所及,来来往往的行人头缠一种名为“杜尔班”的灰白色布帽,步履匆匆,神色麻木或警惕。
他们的装束粗陋,皮肤多是深浅不一的棕褐色,仿佛被烈日与风沙刻下了永恒的疲惫。眼前的景象充满了人间烟火,却透着一股压抑的蛮荒感。
远处,沉重的木轮碾压着崎岖路面的“嘎吱”声由远及近。一辆硕大的牛车在几头喘着粗气的犍牛牵引下,慢腾腾地驶来。车上堆叠着粗糙麻袋,但林安的注意力瞬间被车旁的情景攫住。
几个身高过丈、皮肤呈现刺目猩红色的类人生物,正挥舞着布满鳞片的尾鞭。鞭梢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破空尖啸,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几个身形佝偻、艰难前行的黑色皮肤人种背上。那些黑人衣衫褴褛,裸露的皮肤上伤痕累累,新旧的鞭痕交织成恐怖的网。
他们的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祈求,甚至连痛苦都似乎已被磨平,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麻木和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抽走,只剩下一具具凭本能移动的空壳傀儡。每一次鞭打落下,他们只是机械地晃一下身体,发出低沉的闷哼,拖曳着沉重的镣铐继续前行。
刺耳的鞭声和牛车木轮的呻吟,构成了这片土地上最刺耳的乐章。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气,混杂着汗水和灰尘的味道,形成一种诡异的、令人作呕的氛围。
林安心中猛地一沉,一股混杂着陌生身体不适与强烈义愤的情绪翻涌上来。他下意识地侧身,让到路旁一株枯死的巨树阴影下,目光如锋刃般追随着那支带着血腥的队伍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古道拐角扬起的滚滚黄尘之中。
待尘埃稍落,古道恢复了些许“生机”。林安走向路边一个售卖粗劣陶器和草药的摊贩。摊主是个干瘦的老者,眼神浑浊,透着世故的狡黠与深深的戒惧。
“法师可是外乡人?”没等林安开口,老者先压低声音,警觉地打量着他光秃的脑袋和简朴的僧衣。
林安单掌竖于胸前,模仿着记忆中僧侣的仪态,声音略带沙哑,是这具身体久经风霜的痕迹:“贫僧初来乍到,见方才景象,甚为不解。敢问施主,那些人因何至此?那些红肤龙人又属何方势力?如今此地,是何方神圣在执掌乾坤?”
摊主环顾四周,鬼鬼祟祟地凑近了些,几乎要捂住自己的嘴,用气音急促地说道:“哎呀,法师可小声些!那些……可招惹不得啊!那红龙人,原先可是天龙帝国的贵胄,犯了错被发配在火星苦寒之地垦荒的,神气着呢!
前些日子,管着我们地星的天帝帝俊老爷突然下了谕旨,开了地星的‘门’,银河角角落落那些藏着的、憋坏了的家伙们,一股脑全涌进来了!这些红龙人就瞅准了机会,数量噌噌往上长!”
他喘了口气,脸上皱纹因恐惧而更深:“那第二次星空战争打完,还不是来自猎户帝国的老爷们收拾残局?水神共工老爷一怒之下钻进地下城不出来了,管海的权柄都落到了亚特兰蒂斯分舵的大人们。听说阿努纳奇人在那边修的苏美尔石头城,还听说……唉,又被什么大人物给掀了顶!
西方那大块头(他用枯瘦的手指遥遥指向西方天际),加牛洲,可不就乱了套?这下好了,藏在地心里、天天跟蛇人贵族打交道的那些蜥蜴人主子们,瞅准这档空子,顺着打好的地道就钻过去了,把他们(指黑奴)和那些红龙人的地盘,连同苏美尔废墟都一股脑儿接收啦!您瞧瞧他们佩戴的那个徽章,是不是像个张牙舞爪的龙爪子?那就是‘伊甸园龙领地’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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