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形成得无声无息,之前的震动也戛然而止。那巨大的能量符号恢复了缓慢的旋转,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只是它一次漫不经心的眨眼。笼罩洛尘的金色光柱悄然消散,他放下手,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几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粗重了些。开启这道门,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精神和能量。
他回过头,目光透过护目镜,逐一扫过伙伴们。他看到他们眼中混杂着的震撼、激动,以及一丝面对完全未知事物的、本能的谨慎。
“我们到了。”洛尘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却又异常坚定,像钉子楔入木头,“下面,就是‘知识回廊’。”
石刚第一个走到通道口,探头向下望去。那阶梯似乎是完全由凝固的白光构成,散发着令人安心的稳定感。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在通道口形成一小团翻滚的白雾,随即被下方涌上的、略带陈腐气息的暖风吹散。他率先踏上了第一级台阶,靴子落在光阶上,发出一种奇特的、类似玉石相叩的轻响。“我先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简短,沉稳,承担起探路的重任。
林影几乎是蹿过去的,他的扫描仪对着通道内部,屏幕上瞬间爆开一片混乱而强大的能量读数,看得他眼花缭乱。“难以置信……这能量场……它根本就是个活着的、会呼吸的图书馆!”
蓝欣轻轻拉住还有些踌躇的苏晚晴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冰凉。“别怕,跟紧我。”蓝欣的声音很柔,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这里……我感觉不到恶意。”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从通道深处弥漫出来的,是一种充满智慧、等待被解读的宁静气息,而非危险的杀机。
苏晚晴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从通道里涌出的、带着尘土和岁月味道的温暖空气,调整了一下背上的装备带子,紧随蓝欣之后,踏上了那发光的阶梯。当她踩实的那一刻,一种奇异的失重感和时空错位感攫住了她,仿佛一步之间,已经跨入了另一个维度,与现代世界所熟知的一切物理规则都产生了微妙的隔阂。
洛尘最后一个进入。当他完全踏入通道,身影被内部流淌的白光吞没后,上方的冰层入口并没有如同想象中那样轰然闭合。但那透明的冰层和其下的能量符号,颜色逐渐加深,恢复了原本的不透明状态,厚重的冰雪再次覆盖其上。从外面看,这里依旧是一片死寂的、普通的冰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呼啸的风,依旧在徒劳地试图抹平一切痕迹。
通道内部异常宽敞,脚下的光阶踩上去坚实而稳定。墙壁和阶梯都是由那种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能量物质构成,走在其中,不像是在深入地下,反倒像是在一条光的河流里溯流而上。空气温暖而沉闷,带着一种古老建筑特有的、灰尘般的干燥气味,与外面的酷寒形成了荒谬的对比。空气中充满了浓郁得几乎能尝出甜味的能量粒子,每一次呼吸,都让人感觉精神为之一振,仿佛连细胞都在欢欣鼓舞。
他们沿着螺旋阶梯向下走了约莫几分钟,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终于,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宏伟的圆形大厅,撞入了他们的视野。大厅的穹顶高得令人眩晕,融入一片光的虚无,仿佛直接连接着地心。大厅的墙壁不再是简单的光壁,而是由无数不断流动、变幻、生灭的发光符号和复杂图像构成,它们像是有生命的星辰,在墙壁上缓慢地流淌、碰撞、分离、重组,散发出浩瀚如烟海的信息波动,无声地咆哮着。大厅中央,悬浮着几个造型古朴、由类似水晶却又非水晶的透明材质构成的平台,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墙壁上流淌的流光,似乎是用于交互的接口。
这里寂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却又仿佛有无数个时代的智慧生命在同时低语、争辩、吟唱。
林影看着四周墙壁上那令人头皮发麻的信息洪流,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话都说不利索:“这……这就是‘知识回廊’?这些……这些流动的符号……每一个……可能都代表着一门失传的科技……或者一段被……被埋葬的历史!”
苏晚晴也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得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她仰着头,望着那无尽的、由符号构成的穹顶,像个迷路的孩子看到了星空,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喃喃:“我们……真的找到了……二十万年前的……智慧……”
蓝欣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片无边无际的知识海洋,她的精神力与周围那温和而庞大的信息场产生了深深的、愉悦的共鸣。
石刚则默默地走到大厅入口处,背对着那片令人目眩神迷的景象,如同最忠诚的古老守卫,警惕地注视着他们来时的、散发着白光的通道,尽管他内心深处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拉开帷幕。
洛尘站在大厅中央,感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熟悉而又陌生的信息潮汐。他知道,这仅仅是起点。艾瑟尔的先辈留下的,不仅仅是冰冷的知识,更是炽热的考验。通往真相与力量的道路,已然在他们脚下铺开,而第一步,就是理解这片“回廊”看似无序、实则森严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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