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的指尖还残存着那片金属碎屑的触感,冷而薄,像一片凝固的霜。他没有收回手,只是将左臂缓缓抬起,袖口滑落至肘部,露出后背下方那块胎记——边缘泛着极淡的蓝光,如同被星火灼烧过的痕迹,在昏暗的地宫中微微起伏。
云姜蹲在控制台前,听诊器贴着青铜导轨,耳中传来断续的脉冲声。她没抬头,只低声说:“系统还在读取残留信号,频率不稳定,像是有人在远处试图重新接入。”
韩谈站在暗道入口,手中提着一只密封陶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没有走近,目光扫过浑天仪中央那尚未散尽的余光,仿佛还在确认什么。
陈砚终于动了。他转身走向备用密钥槽,伸手抚过内壁那串凹凸不平的点阵。指尖划过刻痕,细微的震动顺着指腹传入神经。这不是文字,也不是符号,而是某种序列,与他体内的胎记共鸣。
“准备记录。”他说。
云姜点头,翻开竹简,笔尖悬于纸面。
陈砚以旧伤割掌,血珠滴落,顺着凹槽滑入。触碰到点阵的瞬间,蓝光自底座升起,沿着导轨蔓延,浑天仪主轴的震颤逐渐趋于平稳。裂缝未开,但能量场已开始重构。
“双生陨石识别机制启动。”云姜盯着投影,“系统反馈:优先级高于基因认证。”
韩谈走上前,将陶罐打开,倒入辅助检测槽。机械鸟残骸的血液样本在青铜容器中泛起微光,迅速被系统解析。片刻后,投影切换为一段双螺旋结构,中央浮现两块交叠的陨石图案,标注“同步共振即开启”。
“赵高的基因序列七日前已录入。”云姜翻动竹简,“但他输入的是单向锁死指令,试图独占权限。”
“他错了。”陈砚看着投影,“钥匙不是血脉,也不是阴谋。是共生。”
话音未落,地宫外层传来低沉的嗡鸣。数十只机械鸟突破防线,携火链箭直扑主控区。飞行轨迹呈非线性纠缠,连弩无法锁定。
“关闭所有辅助供能。”陈砚下令,“只留血脉共振通道。”
云姜迅速切断外围线路。浑天仪蓝光收缩至核心,形成球形力场。首只机械鸟撞入边缘时,身体瞬间扭曲,拉长成一道光带,被垂直裂缝吞没。
“不是摧毁。”她观察着数据流,“是维度转移。”
第二波攻击接踵而至。三只机械鸟并列俯冲,火链箭在空中划出弧线。力场边缘泛起涟漪,箭矢未落地,已在半空解体,化作细碎光粒吸入裂缝。
韩谈守在控制台侧翼,手中握着机关刃,目光紧盯最后一波攻势。最大的那只机械鸟体型异常,翅骨嵌有紫金纹路,直冲时空之门中心。
撞击发生时,门体猛然扩张,如巨口般将其吞噬。随后缓缓闭合,恢复平静。
地宫重归寂静,唯有浑天仪仍在低频运转。
云姜低头记录,药囊中新添一片来自裂缝边缘的金属碎屑。她用镊子夹起,对着微光细看——表面有极细的刻痕,排列成环状,像是某种编码。
“这些鸟不是单纯的武器。”她说,“它们携带信息,是远程操控的载体。”
陈砚盯着密钥槽,血迹已干。他忽然问:“赵高最后一次现身,是在哪里?”
“别院密道。”韩谈答,“他假死脱身当日,亲自进入地下祭坛,停留十二刻。”
“不是为了逃。”陈砚轻声道,“是为了种下指令。”
云姜抬头:“可系统已经判定他的权限为冗余。”
“所以他失败了。”陈砚看着投影中的双陨石图案,“他以为血脉能锁死一切,却不知道真正的钥匙,是与陨石共生的生命体本身。”
韩谈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残破的齿轮,放在控制台上。边缘刻着半阙《国殇》,与他早年训练死士时用的信物一致。
“这是她在冷宫井底留下的。”他说,“最后一次维护传信管道时,她拆下了这个。”
陈砚看着齿轮,没有伸手。
云姜忽然站起身:“系统正在生成新坐标。”
浑天仪投影切换,一幅星图缓缓展开。两颗流星划破夜空,一颗坠入骊山,另一颗……落入咸阳宫旧井。
坐标闪烁,正指向韩姬最后一次现身之地。
“原来如此。”云姜低声说,“双生陨石,一在地宫,一在宫井。一个承载记忆,一个承载选择。”
韩谈看着那枚齿轮,指尖轻轻抚过刻痕。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它推入能量阵列中心。机关咔嗒作响,内部竹片展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韩姬自入宫以来每一次行动的时间、地点、对象。
那是他十年来默默追踪的痕迹,也是兄长对妹妹最后的锚点。
浑天仪嗡鸣加剧,核心光路转为深蓝。时空裂缝再度开启,比之前更稳定,边缘泛着不灭的光晕。
“权限仍未完全解锁。”云姜看着系统提示,“缺少第二枚陨石的载体。”
陈砚低头看向自己后背的胎记,轻声道:“它一直在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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