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的剑尖抵住那名军卒喉下,对方咬牙不语。风从祭旗台边缘刮过,吹动旗杆上的残布。章邯手腕微沉,剑锋压进半分。
那人终于开口:“密令来自少府监。”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急促马蹄声。一名影密卫疾驰而至,在台下翻身下马,声音压得极低:“陈砚已赴少府监密室,命您即刻带玄甲军封锁外围。”
章邯收剑,挥手示意将人押下。他转身取过惊鸿的缰绳,翻身上马,一声令下,铁甲洪流自祭旗台奔涌而出,直扑咸阳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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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府监密室入口被青砖封死,表面看与普通地基无异。云姜蹲在墙角,指尖轻抚地面接缝。她取出听诊器,铜环贴上砖面,耳端缓缓闭合。
十二息一次的震动再次传来。
她抬头看向陈砚:“方向没错,就在下面。”
陈砚站在门口,袖中铁片匕首已收回,手中竹简摊开,上面记着浑天仪推演的坐标。他点头:“撬开。”
云姜从药囊取出细凿,沿砖缝轻轻敲击。三块青砖被逐一取下,露出下方掺杂硫磺的夯土层。土色泛黄,质地松脆,与寻常地基不同。
“这是赵高府专用的防潮层。”她说,“一旦触碰机关,硫磺遇热自燃,会引动整个五行阵。”
陈砚退后半步:“你来定节奏。”
云姜不再多言,将听诊器一端插入土层裂缝。震动更清晰了,频率稳定,来自东南方,深度约三十丈。她对照竹简上的数据,低声确认:“和投影位置一致。”
她伸手入怀,取出三枚青铜齿轮,放入药囊侧袋。这是她随身携带的备用零件,按《墨经》记载的尺寸打磨而成。
正欲继续探测,地面忽然传来轻微震颤。紧接着,四壁石板发出金属摩擦声,头顶横梁开始下沉。
“机关启动了!”章邯在门外大喝。
云姜猛地起身,但退路已被两侧滑出的巨石堵死。她迅速将三枚齿轮塞入墙缝齿轮组中,卡住传动轴。轰鸣声暂缓,巨石停在离地三尺处。
“只能撑片刻。”她喘息道。
陈砚盯着墙上机关结构,目光落在中央转盘上。那是一个圆形青铜盘,刻有五芒星纹,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当前指针停在“火”位,正缓慢向“土”移动。
“五行相生,火生土,土生金……他们想让阵法闭环。”他说,“一旦完成,所有机关同时闭合,我们会被压进地底。”
云姜低头看自己手指。她知道怎么破。
她咬破食指,鲜血滴在掌心。随即以血为墨,在三枚齿轮表面画出北斗七星的连线。每一笔都精准落在凹槽交汇点。
“逆机引衡。”她低语。
将齿轮重新嵌入传动轴,逆向旋转三圈。
机关内部传来刺耳的错位声。原本向“土”位移动的指针猛然回弹,跳回“火”位。四壁震动加剧,但巨石不再下降,反而缓缓回升。
片刻后,轰的一声,中央地砖自动开启,露出螺旋向下的阶梯。
陈砚上前一步,俯视深井般的通道:“下面有人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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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率玄甲军冲破密室外墙,铁甲踏地声震得梁上尘灰簌簌落下。他亲自守住阶梯口,断岳剑横于胸前。
陈砚率先走下台阶,云姜紧随其后。阶梯狭窄,仅容一人通行。墙壁由整块黑石砌成,每隔十步嵌有一盏油灯,火焰幽蓝,显然加入了特殊药剂。
下行约五十级,通道豁然开阔。一间圆形石室出现在眼前。中央摆着一座青铜罗盘,地上刻满星轨图案。一名老者背对入口而立,身穿素麻道袍,头戴青铜面具,双手垂于身侧。
听见脚步声,他缓缓转身。
“你们不该来。”声音沙哑,“此地是命脉所系。”
云姜上前半步:“你是云中君。”
老者未否认:“地道由我掌控。每一块石板,每一节齿轮,都在我的感知之中。”
陈砚不动:“冯去疾让你藏在这里,替他监视东阙地下枢纽。”
云中君冷笑:“我不效忠任何人。我只是守阵之人。”
章邯在上方大喊:“通道两端已封锁,你无处可逃。”
云中君抬起手,掌心朝上。刹那间,石室四周传来低沉震动,仿佛地脉正在苏醒。
云姜突然出手,将听诊器冰冷一端狠狠抵住其太阳穴。
“你的心跳乱了。”她说,“刚才启动机关时,左脉搏比右脉慢了半息。说明真正的控制中枢不在这里,而在东阙下方三十丈。”
云中君身体一僵。
她贴近一步,听诊器顺着颈侧滑下,贴在其喉部动脉:“你说不说?我听得见你血管里的恐惧。”
老者呼吸变重。
“你以为戴着面具就能藏住反应?”云姜声音更低,“你的肌肉在抖,呼吸频率变了三次。你在等什么人?还是怕什么信号没传出去?”
云中君终于开口,只吐出一个字:“东……”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爆炸声。整条地道剧烈晃动,头顶碎石坠落。油灯接连熄灭,最后一盏摇曳几下,也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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