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看得直乐，嘴角不自觉翘起来。
“你笑什么？”张峰问。
“你看这条。”他把手机递过去。
内容是：“昨天我跟同事说我在追一个探索城市的主播，他们笑我土。我说你们不懂，他去过我妈小时候住的巷子，连墙上的涂鸦都一模一样。我给我妈看了，她哭了。她说，那是她初恋写给她的暗号。”
张峰看完，也笑了：“你这哪是主播，你是活体记忆修复机。”
“我可没那么伟大。”苏然摇头，“我只是……不想让那些地方彻底消失。”
他写完文档，保存，又打开个人主页，发布动态：“谢谢你们还记得我。我还想带你们去看更多地方。”
配图是那台旧摄像头，镜头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
点击发送。
几秒钟后，点赞数开始跳动，从个位数一路飙到三位数，还在涨。
“热度起来了。”张峰盯着数据，“你这波能回血。”
“不一定。”苏然靠在椅背上，“平台要是继续压，还是没人看得见。”
“但至少你现在不是孤军奋战了。”张峰拍了拍他肩膀，“以前是你一个人扛，现在是成千上万人帮你撑着。”
苏然点点头，目光落在屏幕上。
他知道，现实问题一个都没解决。房租还在催，设备要修，合作全断。但他心里那股快要熄灭的劲儿，又一点点烧了起来。
他打开平台客服通道，准备提交材料。
张峰看着他敲键盘，忽然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林悦非要整理你说过的话？”
“因为她记得。”苏然头也不抬。
“不全是。”张峰笑了笑，“她是想告诉你，你随口说的话，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救命的绳子。你觉得自己在直播，其实你在建桥——把那些被遗忘的角落，和需要它们的人，连在一起。”
苏然敲字的手顿了一下。
他想起那个修鞋匠，想起图书馆墙上的字，想起钟楼顶的风。他做这一切，从来不是为了红，只是为了证明有些事值得被看见。
而现在，有人愿意为这份“值得”站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把申诉材料上传，点击发送。
页面跳出提示：“已收到您的反馈，将在三个工作日内回复。”
他关掉窗口，重新打开直播软件。
张峰问：“要播了？”
“不急。”苏然调整了一下摄像头角度，“等热度再涨点。这次不能只靠运气，得让他们想压都压不住。”
“有计划了？”
“当然。”他笑了笑，“下一站，更隐蔽的老街口。这次，我不仅要拍，还要现场连线，让所有人一起看。”
张峰咧嘴：“够狠。”
苏然正要回话，手机震动了一下。
新消息来自林悦：“你看到了吗？”
他回了个“嗯”。
“你还好吗？”
他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几秒，打下一行字：“好多了。谢谢你。”
发送。
下一秒，对方语音通话请求弹了出来。
他看了眼屏幕，按下接听。
“你刚才笑了一下，我知道。”林悦的声音传来，带着点笑意，“虽然你觉得自己藏得很好。”
“我哪有。”
“有。”她说，“所以别想着退了。我们还在等你出发。”
苏然握着手机，没说话。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电脑风扇的低鸣。
他抬头看了眼摄像头，镜头干净了，是他刚才顺手擦的。
“明天下午三点。”他说。
“什么？”
“直播。”他笑了笑，“老规矩，准时开始。你来不来？”
“废话。”林悦哼了一声，“我不但来，我还组织弹幕接龙——你每说一句‘下一站’，我们就刷一遍‘更隐蔽的老街口’。”
“行啊。”苏然靠在椅背上，“看看这次，能不能刷上热搜。”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桌角。
张峰看着他，忽然问：“真不怕再被黑？”
“怕。”苏然点头，“但更怕辜负那些信我的人。”
他打开后台，查看预约人数。
数字从零开始跳动：100、500、1200……还在涨。
他盯着那个不断上升的数字，慢慢坐直了身体。
手指在键盘上敲下第一句开场白。
电脑右下角，时间显示：上午十一点二十三分。
直播倒计时，还剩九小时三十七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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