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幕再次降临,权次郎回到了小林月彦(无惨)利用身份便利给他安排的临时居所中。
他仰面倒在房间中心的床上,同时这张床也是这间房间唯一的家具。
房间里异常安静,静得让人感到有些害怕。然而,即使权次郎并没有刻意去倾听周围的声音,但在鬼血的加持下,他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远远超过了其他生物。
他的耳边传来远处街道上汽车鸣笛和马车铃铛交织的声音,这些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城市的心跳。
同时,还有那些商贩的吆喝声,洋行的洋人商员用西洋话攀谈的话语,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喧嚣。
权次郎的鼻尖嗅到了一股奇特的气味,那是咖啡店的烘焙香和居酒屋的烈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这种气味既不刺鼻,也算不上宜人,只是一种淡淡的、复杂的味道,让人难以形容。
然而,此时此刻,权次郎的心思完全被珠世的那句话所困扰:“你又有什么?”他不禁开始回顾自己迄今为止度过的几百年光阴。
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他的人(鬼)生就像一场波澜壮阔的旅程,途中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和鬼。
其中有零余子,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
有猗窝座,痴迷武道的莽夫;
有童磨……
算了,那个人嫌鬼厌的家伙不提也罢;
还有明川,对方第一个不让他省心的弟子,但应该不是最后一个,毕竟鬼杀队那边还有一个千寿郎来着;
除此之外,还有妓夫太郎、小梅、愈治郎、珠世……
与这些人或者鬼的相遇和交集,让他过去的几百年不再显得空虚。
可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性格、他们的命运,到头来都只是属于他们,自己只是他们生命过程中的一个过客。
经历了如此之多,权次郎却在这一刻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就像珠世所说的那样,什么都没有真正拥有过。
他也曾经做过救死扶伤的医师,用自己的医术去拯救那些受苦的人们。
但因为一滴鬼血的污染,他的命运就被硬生生地断成了两截,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在瞬间化为乌有。
他也曾经姓炼狱,换作是曾经,在那个平民不配拥有姓氏的战国,这本应是他的骄傲和荣耀。
但在那个清晨,当他听到那声中气十足那一声的“滚”后,他知道自己已经不配再拥有这个姓氏了。
不用千寿郎明说,权次郎想也能想到,恐怕现在炼狱家的供桌上,都不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曾经为子,为弟,为祖,为师,但结果貌似都算不上太好,背后无奈和辛酸,现在再回想起来,只有他自己才能真正体会。
权次郎静静地躺在那里,心中不禁将自己与那些他所厌恶的猎鬼人进行了一番对比。
这才发现,尽管那些猎鬼人的生命短暂,但他们所经历的波澜壮阔的一生似乎远比权次郎这几百年来的生活要精彩得多。
慢慢地坐直了身子,权次郎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两支密封好的试管。
其中一支试管,是他为了平息无惨的怒火而让珠世特意准备的。
这支试管里装着的药物,其中有的是珠世从祢豆子那里取得的部分血液,和其他药物的混合药液。
实际上,这支试管中的药力甚至比他之前交给无惨大人的那些半成品中最差的还要差一些,毕竟是匆忙赶制出来的。
对于手中的另外一支试管……
那是在离开前珠世交给他的,据说其中的药液可以让他成为像珠世和愈史郎一样只靠少量血液就可以生存的药物。
虽然珠世的制药能力目前还无法达到让权次郎从无惨的影子下彻底走出来。
但能够减少他的不得不食人时的负罪感,至少这意味着他能够比其他鬼更像一个人那样生活。
这是珠世的原话。
在犹豫再三还是伸出手接过珠世递给他的药剂,而不是坚决的拒绝并直接将试管砸碎在墙角之下的时候,他第一次对自己是否真的效忠无惨大人产生了动摇。
成为鬼之后的自己遇到的所有人,身边发生的所有事,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是基于无惨大人交给他的任务。
他做不到将自己置于同黑死牟那般作为无惨大人合伙人的位置。
同时他不像珠世一样,对无惨大人有着仇视和怒火。
也不像童磨和魇梦一样,将无惨大人视作世间唯一的无上神明。
权次郎扪心自问,他对于无惨大人只有发自细胞层面的服从,
是下属对于上级的服从,仅此而已,哪怕这个上级有时总会做出些让他难以理解的行为……
但是,最起码,至少在现在,他并没有服下这支药剂的打算。
或许,这支药剂永远也没有会被用上的那一天吧……
(六个月过后……)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六个月的时光就这样悄然溜走。
也许是那晚权次郎的心理活动太过丰富,以至于无惨这个向来冷酷无情的家伙,竟然破天荒地展现出了一丝本不该有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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