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市东郊,一片早已停用多年、等待改造的旧工业区沉浸在浓重的夜色里。锈蚀的金属骨架在稀薄月光下勾勒出狰狞的剪影,空旷的厂房如同蛰伏的巨兽,寂静无声。这里远离居民区,连流浪动物都少见,是步高峰花费数个晚上侦察后,最终选定的理想试验场。
他站在一条曾经用于运输重型机械、如今长满荒草的宽阔直道中央,身周气流微微扰动,将尘埃与草屑无声排开,形成一个直径约三米的洁净区域。夜风穿过废弃厂房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几分荒凉。
环境安全确认完毕,周边五公里内无持续性强生命信号反应,仅有些许啮齿类动物活动。步高峰低声自语,这是他利用自身气流感知结合高价购置的便携式广域生命探测器双重验证的结果。为了这次尝试,他做足了准备,不仅反复推敲了理论可行性,更将安全措施放在了首位。
体内,丹田处的气核稳定而有力地旋转着,如同一个微型的风暴之眼,精纯的能量蓄势待发。经过这段时间的巩固,空我期的境界已然稳固,对气的掌控也越发精妙。但音速穿梭不同于之前的能力,它要求的不仅是能量的雄厚,更是对能量瞬间爆发式输出、对自身肉体的极致保护,以及对高速状态下空间感知的绝对掌控。
按照空我期音速穿梭的模糊描述,结合对空气动力学和高速物理的深入学习,步高峰在脑海中再次细致模拟了一遍过程:首先,需要以强大意念和能量,在身体正前方极致压缩空气,形成一道锐利无比、持续维持的破开风阻;同时,必须在身体表面维持一层高度贴合、密度远超平常的自适应气甲,不仅要抵御与空气剧烈摩擦产生的高温,更要抵消那恐怖加速度带来的过载;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步,是在身后瞬间爆发高度压缩的气流,产生足够庞大且稳定的推进力,一举突破音障。
这其中任何一环出现问题,后果都不堪设想。轻则像上次那样失败受伤,重则...步高峰不敢细想,但他眼神中的坚定未曾动摇。修炼之途,本就是逆水行舟,有些风险,必须在可控范围内去冒。
开始。
意念一动,精神高度集中。前方数十米处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沉重,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形成又被他操控着的气流以特定频率和角度,仿佛有一柄无形的、无比锋利的刀刃劈开了凝实的夜空。与此同时,他感到周身一紧,那层无形的气甲光芒内敛,密度却在瞬间提升了数倍,紧紧包裹住身体每一寸肌肤,甚至能感觉到能量在皮下形成细微的网状结构,以分散即将到来的冲击。
就是现在!
步高峰心念再催,眼中精光一闪,身后,早已压缩到临界点的空气猛地、彻底地炸开!
轰——!!!
并非真实的爆炸声,而是空气被急剧排开、压缩、激波叠加产生的剧烈轰鸣!这声音如此巨大,以至于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老远,好在周围足够荒僻。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推力狠狠作用在他背上,他整个人如同被一柄无形的、裹挟着万钧之力的巨锤砸中,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沿着废弃的直道飙射而出!
速度以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近乎疯狂的姿态攀升!周围的景物不再是后退,而是扭曲、拉长,化作一片片模糊的、光怪陆离的色彩线条!风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向他挤压过来的低沉嗡鸣,那是空气来不及逃逸被强行挤压在一起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支离弦的箭,不,比箭更快!前方的艰难地破开稠密的空气,身后的推进气流持续爆发出轰鸣。
来了!那个临界点!
啵——!
一声轻微却仿佛响彻在灵魂深处的脆响,仿佛某种屏障被打破了。刹那间,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嗡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绝对的寂静!只有他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和血液奔流的回响在颅内放大。他回头望去,隐约能看到一圈以自己为中心扩散开来的、模糊的锥形水汽云雾——音爆云!
他突破了音障!进入了超音速飞行状态!
然而,这超越凡俗的体验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身体内部传来的、更加强烈的抗议所打破。
痛!难以形容的剧痛!
首先是胸腔,仿佛被一只无形却力大无穷的巨手紧紧攥住,狠命挤压,心脏在那一瞬间似乎要停止跳动,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试图呼吸都牵扯着内脏,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全身的肌肉纤维都在发出哀鸣,骨骼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最细微也最令人心惊的,是皮肤表面,他几乎能到无数毛细血管在瞬间过载下破裂的细微声响,皮肤表面传来密集的刺痛和麻痒感。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阵阵发黑。超音速状态下的空气阻力即便被气楔大幅削弱,剩余部分依旧恐怖,自适应气甲在如此狂暴的冲击下,也只能勉强护住他不受致命伤,但那无处不在的负荷依旧透过防御,作用在了相对脆弱的肉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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