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机关灯调得暖融融的,鎏金灯穗垂在半空,被穿堂风拂得轻轻晃。苏晚卿歪在铺了驼绒毯的软榻上,手里捏颗冰镇酸梅,牙尖刚咬破果皮,沁凉的酸汁就漫开,总算压下了心口那阵翻涌的恶心。她看着沈砚蹲在脚边,把萧景行送的试毒鼎翻来覆去地瞅,那小铜鼎巴掌大,鼎耳锃亮,他还较真地往里面撒了点桂花糕碎屑,见鼎耳没变色,才放心地搁在矮几上。
“你这是跟铜鼎较上劲了?” 苏晚卿吐掉酸梅核,指尖蹭了蹭嘴角,“刚把装神弄鬼的道士扔去大牢,又怕糕点里藏毒?”
沈砚直起身,膝盖抵着软榻边坐下,大手轻轻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动作轻得跟怕碰碎琉璃似的:“不是怕,是谨慎。我沈砚的夫人,还有我这双龙凤胎,容不得半点差池。” 说着,他突然眼睛一亮,跟摸出宝贝似的,从袖袋里掏出来本巴掌大的书,“对了,萧景行昨儿说胎教要趁早,我让书房把《孙子兵法》抄了缩印本,咱们从今儿起,给孩子上第一课。”
苏晚卿刚咽下去的酸水差点喷出来:“《孙子兵法》?沈砚,你是不是糊涂了?这俩孩子还在我肚子里揣着,连胎心都没稳呢,你给他们念这个,是想让他们生下来就排兵布阵,去后院跟阿阮的鸡打架?”
“那可不,” 沈砚梗着脖子,翻开书第一页,清了清嗓子就念,“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他念得字正腔圆,跟在演武场训兵似的,可苏晚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 肚子里突然轻轻动了一下,像是有小拳头在敲她的肚皮。她忍不住笑出声:“你听,孩子都嫌你念得枯燥,踢我抗议呢。”
沈砚的手一顿,耳朵尖悄悄红了,却嘴硬:“胡说!这是孩子听懂了,在跟我互动!” 他又往软榻边凑了凑,声音放得柔了些,“儿子啊,爹跟你说,以后要是有不长眼的敢欺负你娘和妹妹,你就用这兵法里的招,先声夺人,让他们知道咱们侯府的厉害……”
“还没生呢,就笃定哪个是儿子哪个是女儿了?” 苏晚卿挑眉,伸手把他手里的书抽走,扔到一边的锦盒里,“要我说,胎教得学实用的。我教他们西域语,以后去西域寻我爹,总不至于跟个聋子似的。”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念西域语的摇篮曲,那发音拐着弯,软乎乎的像刚出窝的雏鸟叫。沈砚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你这念的是啥?我怎么听着像阿阮养的那只鹦鹉学舌?”
“你懂个屁,” 苏晚卿拍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这是西域最温柔的摇篮曲,我娘以前教过我,你听 ——” 她又念了两句,肚子里突然又动了一下,这次力道更明显些,“瞧见没?孩子这才是喜欢的反应,哪像你念兵书,跟催命似的。”
沈砚不服气,又把《孙子兵法》从锦盒里扒拉出来:“温柔有什么用?在京都这地界,得会点真本事才行。我接着念,‘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一个念 “兵者诡道”,一个唱 “西域小调”,屋里顿时跟开了个小戏台似的。正较劲呢,院门口传来萧景行的声音,还带着点戏谑:“我老远就听见你们俩在屋里‘斗法’,这是给孩子搞‘双语教学’,提前卷起来了?”
萧景行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描银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冰镇的酸梅汤,还有几碟小巧的酸糕,糕面上撒着层细白糖霜。苏晚卿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去拿,沈砚先一步端了碗酸梅汤,自己抿了一口,咂咂嘴确认没异样,才递到她嘴边:“慢点儿喝,别冰着胃。”
萧景行看着这场景,笑得直摇头:“我说你们俩,也太离谱了吧?孩子还没长全耳朵呢,就开始比着教东西,这要是生下来,不得天天逼着背兵书、学西域语?以后怕是连玩泥巴的功夫都没有。”
“什么离谱,这是为孩子好,” 沈砚哼了一声,又把手放回苏晚卿肚子上,刚放稳,就被狠狠踢了一下 —— 力道比刚才大了不少,差点把他的手顶开。沈砚猛地睁大眼睛,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抓着苏晚卿的手就按在自己手背上:“卿卿!你摸!孩子踢我了!刚才我念到‘将者,智、信、仁、勇、严也’,他就踢我,肯定是听懂了!”
苏晚卿笑着摸了摸,指尖真的感觉到了一阵软乎乎的力道,像是有小脚丫在蹬,让她心里瞬间暖得发烫:“你就自欺欺人吧,说不定是孩子嫌你念得太吵,让你别念了,好让我安安静静喝口酸梅汤。”
“才不是!” 沈砚激动得脸都红了,又拿起《孙子兵法》,清了清嗓子继续念,“故兵贵胜,不贵久……” 刚念完一句,肚子里又踢了一下,这次更明显,连苏晚卿都感觉到了。沈砚更兴奋了,手舞足蹈的:“你看!又踢了!我儿子以后肯定是个大将军,比我还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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