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就这么一点点聚拢起来。
“掌柜的,”阿篾压低声音,凑到谢云亭耳边,“我探听到了一个关键消息。海关手上,有一艘因为债务问题查封的德国旧汽轮‘江安号’,三天后就要公开拍卖。”
谢云亭眼神一亮。
他们不能永远靠租借木驳船,拥有一艘自己的蒸汽轮船,才是破局的关键!
可钱从哪来?
他去问了几家相熟的银行,一听是要和“三江会”对着干,都像躲瘟神一样拒绝了贷款。
“掌柜的,未必需要现钱。”白账房捻着他那两撇小胡子,从一堆旧报纸里抬起头,眼中闪着精明的光,“我们可以用‘未来货运收益权’作为抵押,与钱庄签订三方契约。我查过,清末《大清商律》里有过类似的条文,虽已废止,但法理尚存。只要契约条款做得滴水不漏,总有敢赌的钱庄。”
他当真连夜起草了一份长达数十页的文书,引经据典,逻辑严密,竟真的说服了一家濒临破产、急于寻找出路的民营小钱庄——“四海通”钱庄,同意放款。
与此同时,小鹞子则换上了一身破烂衣服,混进了准备拍卖的码头,装作打零工的苦力,整日与船上的留守水手厮混,用他那套独特的旗语,将竞拍的流程和可能的对手信息,源源不断地传递出来。
竞拍当日,气氛凝重。
“三江会”果然派来了一个戴着墨镜、身份神秘的买家,每次加价都又狠又准,摆明了志在必得。
谢云亭坐在后排,始终神色冷静,不疾不徐地跟着叫价。
价格一路飙升,很快就超出了“江安号”本身的价值,变成了一场纯粹的意气之争。
当那个神秘买家喊出一个离谱的天价后,全场都看向了谢云亭。
谢云亭只是淡淡一笑,放下了手里的号牌。
“他认输了!”
“到底还是年轻,被人家用钱给砸趴下了。”
在众人或同情或嘲讽的议论声中,谢云亭带着阿篾和白账房,平静地离开了拍卖场。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云记”的反击到此为止时,次日清晨,屯溪港外的江面上,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雄浑的轰鸣!
一艘遍体铁锈、却气势不凡的蒸汽轮船,船头高高挂着一面崭新的“云记”红旗,在万道霞光中,缓缓驶入了港口!
正是“江安号”!
码头上一片哗然!三江会的神秘买家几乎要捏碎手里的茶杯。
原来,谢云亭的真正目标根本不是拍卖会。
他早已通过老艄九,秘密联络上了“江安号”那批被遣散的德国原船员。
他没有许以高薪,只承诺了两件事:“官复原职”和“航运分红”。
对这些视轮船为生命的老船员来说,这比任何金钱都更具诱惑力。
竞拍会只是他放出的烟幕弹。
就在所有人聚焦于拍卖场时,他的人已经凭着与“四海通”钱庄签订的契约,提前办完了债务转移手续,在昨天深夜,趁着涨潮,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江安号”拖出了海关船闸!
这才是真正的“罗盘不吃哑巴亏”!
汽轮稳稳靠岸,谢云亭在一众心腹的簇拥下,昂首登上了驾驶台。
他没有去看沸腾的人群,而是径直走到那古旧的德制罗盘前,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了那枚微微发烫的“鉴”字铜牌。
他小心翼翼地将铜牌嵌入罗盘底座一个不起眼的凹槽中。
严丝合缝!
刹那间,他脑中的系统界面猛地一颤,一道前所未有的涟漪轰然扩散!
那丝神秘的蓝色光晕,顺着铜牌上的裂纹,如活物般瞬间蔓延开来,与罗盘的刻度融为一体。
一幅虚幻的立体水道图,在他脑海中骤然浮现——那不再是黄龙湾的一小段,而是从屯溪到上海的整段长江脉络!
沿途所有暗流、浅滩、风向节点,甚至不同季节的水文变化,都以数据化的形式被清晰地标注出来!
“原来……”谢云亭喃喃自语,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这才是真正的‘信灯台’。”
这艘船,这个罗盘,这枚铜牌,共同构成了他逐鹿长江的真正根基!
就在他沉浸在这份巨大的震撼与喜悦中时,一个身影如猎鹰般飞奔上船,正是小鹞子。
他甚至来不及喘匀气,脸上满是焦急与骇然。
“先生!”他嘶声喊道,“鹰嘴崖的哨站刚刚传来最高等级的示警信号——三江会的三艘新式武装快艇,正以战斗队形,朝我们上游的位置秘密集结!”
谢云亭心中的激荡瞬间被一股冰冷的杀意取代,他霍然转身,望向波涛滚滚的上游江面,缓缓握紧了拳头。
“阿篾!”他的声音沉稳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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