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山林间的逃亡急促而狼狈。云曦半搀扶着谢知玄,他的左臂衣袖被划破,一道寸许长的伤口正缓缓渗出血迹,虽不深,但在眼下的境况里,无疑是雪上加霜。林清墨与仅存的两名暗卫紧随其后,警惕地注视着身后沉沉的黑暗。
落霞别院的火光与喧嚣已被远远抛在身后,但那份被算计、被围猎的寒意,却如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每一个人。对方不仅摸清了赫连铮的联络方式,更对他们的行动有所预判,这份藏在暗处的掌控力,令人不寒而栗。
“必须尽快处理伤口,找个地方隐蔽。”林清墨气息微喘,低声道,“他们拿到了血,若其中有精通巫蛊或追踪秘术之人,后果不堪设想。”他的担忧溢于言表,谢知玄的血脉特殊,这滴血可能比任何线索都更致命。
谢知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冷静,他按住伤口,沉声道:“我无事。当务之急是摆脱追兵,他们绝不会给我们喘息之机。”他能感觉到,那道伤口处除了疼痛,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麻痒,对方兵刃上恐怕还淬了别的什么东西。
云曦抿紧嘴唇,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的地形。“灰隼,”她唤来那名浑身浴血却依旧坚定的暗卫头领,“我们还有别的备用据点吗?要绝对隐秘,连赫连将军都未必知晓的。”
灰隼喘息着,快速在脑中过滤着信息:“有!往北十里,有一处废弃的炭窑,是早年布下的暗点,极少启用,地图上都不曾标注!”
“就去那里!”云曦当机立断。一行人再次提速,借着浓密林木的掩护,向着北方更深的山林潜行。
废弃的炭窑隐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坳里,入口被藤蔓和枯枝遮掩,若非知情者,绝难发现。窑洞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陈年炭灰和泥土混合的气味,但至少提供了一个暂时的、与外界隔绝的容身之所。
一进入相对安全的环境,林清墨立刻让谢知玄坐下,就着暗卫点燃的微弱火折子光芒,仔细检查他手臂上的伤口。看清伤口状况时,他的眉头紧紧锁起。
“果然……”林清墨声音凝重,“除了皮外伤,还有‘缠丝萝’的毒素。此毒不烈,不会立刻致命,但会逐渐侵蚀内力,让人四肢酸软,若不及早清除,日后恐损及根基。”他边说边迅速打开随身药箱,取出银针和药瓶,“幸好发现得早,我现在为你施针逼毒,再辅以药物,当可无碍,但今夜你需静养,不可再动武。”
谢知玄点了点头,额角因毒素和疼痛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闭上眼,感受着林清墨精准落下的银针带来的酸麻胀痛,体内那股细微的滞涩感正在被一点点驱散。
云曦守在窑洞口,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破军枪横于膝上,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她的侧脸在微光中显得格外冷硬,落霞别院的失利、赫连铮的失联、谢知玄的受伤,以及那滴遗失的血液,都像一块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对手的狡猾与狠辣,远超预期。
“对方对我们,尤其是对知玄,似乎格外‘关照’。”她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窑洞中格外清晰,“那刀疤脸的目标很明确,最后那支偷袭的短镖,也是冲着他来的。”
林清墨施针的手微微一顿,叹了口气:“谢公子身系星陨秘藏与山河社稷图的秘密,本就是各方焦点。如今……他的血脉,恐怕也已引起某些存在的注意。”他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那滴血可能带来的麻烦,远比眼前的追兵更大。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林清墨终于取出银针,又给谢知玄服下了一颗清香扑鼻的丹药。“毒素已暂时压制,伤口也处理好了。但十二个时辰内,切忌妄动真气。”
谢知玄缓缓睁开眼,感觉身体的无力感消退了不少,他看向林清墨,诚挚道:“多谢林太医。”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洞外另一侧警戒的暗卫突然压低声音示警:“有动静!西南方向,大约一里外,有火光和人声,正在朝我们这个方向搜索!”
众人心头一凛!来得太快了!
云曦立刻凑到洞口缝隙处,凝神望去。果然,远处的林间出现了晃动的火把光芒,隐约传来犬吠和人员的呼喝声。
“他们果然有追踪的高手!”灰隼脸色难看,“还带了猎犬!”
猎犬的嗅觉极其灵敏,他们一路逃亡,纵然再小心,也难免留下气味。炭窑的位置虽然隐蔽,但绝非万无一失。
“不能待在这里了。”云曦迅速做出判断,“炭窑只有一个出口,一旦被堵住,就是死地。”她目光扫过略显虚弱的谢知玄和面带疲惫的众人,决然道,“我们必须立刻转移,利用山林复杂地形,和他们周旋!”
“可是谢公子的伤……”林清墨担忧道。
“我能走。”谢知玄撑起身子,脸色虽白,眼神却坚定,“比起坐以待毙,冒险一搏更有生机。”
没有丝毫犹豫,众人立刻熄灭所有光源,迅速清理了停留的痕迹,悄无声息地溜出炭窑,再次没入冰冷的黑暗山林。这一次,他们行动更加小心,专挑崎岖难行、荆棘丛生的路线,甚至由轻功最好的暗卫背着谢知玄一段,以尽量减少痕迹和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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