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吼渊底,时间失去了意义。云曦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又被那冰层下诡异的“沙沙”声惊醒了多少次。每一次清醒,她都强迫自己运转那微弱的内力,对抗着刺骨的寒意和碎裂般的剧痛,尝试移动身体。
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手指能轻微屈伸,手臂能抬起寸许,但想要支撑起身体,却如同蚍蜉撼树。那株救命的玉精被她紧紧护在怀中,持续散发着微弱的生机,吊住了她最后一口气,却也吸引着黑暗中未知的危险。
“沙沙……沙沙……”
那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近了些,仿佛就在她身下的冰层深处蠕动。一股阴冷腥臊的气息,隐隐透过冰面传来。
云曦心中警铃大作。她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能动弹的左手猛地向身旁那开裂的玉盒抓去!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玉精,她毫不犹豫地掰下极小的一块,迅速塞入口中!
玉精入口即化,并非想象中的冰冷,反而化作一股温和却磅礴的暖流,瞬间冲入她几乎冻僵的四肢百骸!碎裂的经脉在这股生机的滋养下,传来令人窒息的酸麻胀痛,却也带来了久违的力量感!
她猛地咳出一口淤血,感觉胸腔的窒闷减轻了些许。趁此机会,她咬紧牙关,左手撑地,右臂忍着肩胛骨传来的钻心疼痛,竟一点点地,将上半身撑离了冰面!
然而,就在她成功坐起的刹那——
“轰!”
身侧的冰层猛地炸开!碎冰四溅中,一条水桶粗细、覆盖着粘稠黑色粘液的巨大触手,如同地狱中探出的魔爪,带着刺鼻的腥风,朝着她狠狠卷来!
雁回关内,谢知玄的苏醒与谏言,如同给焦灼的局势注入了一剂清醒剂。赫连铮严格遵循着他的思路,关城之上的“懈怠”迹象愈发明显,甚至故意在夜间减少了巡逻的火把,营造出一种主帅可能重伤不起、军心浮动的假象。
狄人的斥候果然捕捉到了这些变化。接连两日,关外的狄人大营异动频频,小股骑兵开始更加大胆地靠近关墙挑衅,射来绑着劝降书的箭矢,言语间多次试探“南朝公主”的生死。
“他们在试探。”赫连铮站在城头,冷眼看着关外那些嚣张的游骑,对身旁勉强坐在轮椅上的谢知玄低声道,“先生所料不差,他们果然疑心这是殿下的计策。”
谢知玄脸色依旧苍白,裹着厚厚的裘袍,闻言微微颔首,目光却投向遥远的天际,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色:“疑心方能拖延时间。石海那边……有消息吗?”
赫连铮摇头,眉头紧锁:“还没有。风吼渊附近发现了些新的足迹,不像是狄人,倒有些像……江湖人的路子,行踪很诡秘。石海他们正在追踪。”
江湖人?谢知玄心中一凛。是那些无处不在的“影卫”?还是其他觊觎前朝秘藏势力的?殿下的处境,恐怕比想象的更复杂。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匆匆赶来,呈上一封密信:“将军,京城急件!是魏国公府发出的!”
赫连铮迅速拆开,目光扫过,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怒。他将信递给谢知玄。
信是魏国公亲笔,言:林清墨一行在距离京城三百里外的“黑山隘”遭遇不明身份高手伏击!护送亲卫死伤惨重,林太医下落不明,装有冰魄玉精的药匣……遗失!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解药遗失,林清墨失踪,陛下性命危在旦夕!
“萧宏!定是这老贼!”赫连铮怒发冲冠,一拳砸在轮椅扶手上,木屑纷飞,“我立刻点兵,前去接应搜寻!”
“将军不可!”谢知玄急声制止,因激动引发一阵剧烈咳嗽,缓了口气才道,“此乃调虎离山之计!萧宏故意放出消息,甚至可能伏击都是他自导自演,就是为了激将军你离开雁回关!关城若失,北境门户大开,狄人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
赫连铮猛地停下脚步,他也是一时情急,经谢知玄点醒,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他胸口剧烈起伏,双目赤红:“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解药遗失,陛下……”
“解药未必已失。”谢知玄强压下心中的惊涛,大脑飞速运转,“林太医心思缜密,既知路途凶险,未必不会留有后手。药匣遗失,或许只是障眼法。当务之急,是立刻派我们最可靠的人,绕过可能被监视的官道,秘密前往黑山隘附近接应搜寻林太医!他若活着,必会设法联系我方人员!”
他看向赫连铮,目光灼灼:“关城,绝不能动!不仅要守,还要摆出即将出关寻衅、为殿下‘复仇’的架势!进一步迷惑狄人,让他们不敢妄动,也为京城的行动打掩护!”
赫连铮看着眼前这个重伤未愈、却能在瞬息万变的危局中抓住关键、冷静布局的谋士,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重重点头:“就依先生!”
命令迅速下达。一队由“雪鹞”带领的、最擅长潜行追踪的好手,悄然出关,绕行险峻山路,直奔黑山隘。而关城之上,战鼓突然擂响,旌旗招展,士卒们群情激愤,赫连铮亲自披甲持刀,在城头巡视,做足了要出关与狄人决一死战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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