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开冰封洞口的反震力让云曦踉跄倒地,肩背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渗透裘袍,带来一阵阵眩晕。她强撑着抬起头,望向通道深处——那是一片比渊底更加深邃、更加死寂的黑暗,唯有她怀中玉精散发的微光,勉强照亮前方几步之遥。
空气凝滞,弥漫着万年尘封的腐朽气息,却又奇异地干燥,与外界蚀骨的湿寒截然不同。通道四壁并非天然冰岩,而是切割整齐的巨大青石,石壁上覆盖着厚厚的白色霜华,隐约可见其下雕刻着繁复的星辰日月图腾,与母亲手札中描绘的星陨皇室纹饰如出一辙。
她真的闯入了一处前朝遗迹!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探究的好奇,云曦挣扎着爬起身,扶着冰冷粗糙的石壁,一步步向通道深处挪去。每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但她不敢停留,身后那黑色触手带来的死亡威胁如同附骨之蛆。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向下,坡度平缓。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水滴声,空气中也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檀香却又更加冷冽的气味。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宫殿般的圆形石室。石室穹顶高悬,镶嵌着无数夜明珠,排列成周天星斗的图案,虽蒙尘已久,依旧散发着清冷柔和的光辉,将整个石室照亮。穹顶正下方,对应紫微帝星的位置,是一座以整块黑色寒玉雕琢而成的莲花状祭坛,祭坛中心,似乎供奉着什么,被一层厚厚的玄冰封存,看不真切。
石室四周,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矗立着十二尊与真人等高、身披星纹铠甲、手持不同仪仗的青铜人像!这些人像面容模糊,姿态肃穆,虽沉寂无声,却自有一股森严威仪,仿佛在守护着这座沉睡的地下宫殿。
更让云曦心惊的是,在祭坛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赫然躺着几具早已腐朽成白骨的尸骸!尸骸的姿势各异,有的扑倒在地,有的倚靠石壁,身旁还散落着一些锈蚀的兵器残片和破碎的玉珏。从服饰残片来看,绝非近代之人。
这里,并非安宁的陵寝,而像是一处发生过惨烈变故的祭祀之地,或者……最后的避难所?
云曦警惕地扫视着整个石室,目光最终落在那黑色寒玉祭坛上。母亲的手札曾隐晦提及,星陨皇室覆灭前,曾将最重要的传承与秘密分散隐匿。这处位于风吼渊底、绝险之地的遗迹,供奉的会是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尸骸,向着祭坛走去。越靠近,那股冷冽的檀香气味越发清晰。她注意到,祭坛周围的青石地板上,也铭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与她自幼被迫学习、却一直不甚了了的星陨古文极为相似。
就在她即将踏上祭坛台阶的瞬间——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械转动声,自她脚下传来!
云曦脸色骤变,想也不想,足尖猛地一点地面,向后急退!
几乎就在她离开原地的同时,“咻咻咻——!”数支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短弩,从她刚才站立位置两侧的石板缝隙中暴射而出,深深钉入了对面的石壁!箭簇没入之处,石壁瞬间覆盖上一层白霜,显然淬有剧毒!
好险!
云曦后背惊出一层冷汗。这遗迹之内,果然步步杀机!
她不敢再贸然前进,目光锐利地扫过祭坛周围的地面。那些铭刻的古文,似乎并非装饰,而是一种……警示或者指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疲惫,仔细辨认起那些扭曲的文字。
大部分文字已然模糊,但她依稀辨认出几个反复出现的词:“星轨”、“血脉”、“妄动者……殛……”
星轨?血脉?
云曦心中一动,想起了母亲手札中提及的,星陨皇室某些核心秘传,需要特定的血脉引动,或者按照特定的星辰轨迹方能开启,否则便会触发毁灭性的机关。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十二尊青铜人像。它们手持的仪仗指向各异,似乎……并非随意摆放?她尝试着按照记忆中某些星宿的排列方位,去对应那些人像的朝向。
与此同时,雁回关内,谢知玄正对着一幅北境堪舆图凝神思索。赫连铮刚刚收到“雪鹞”传回的第一条消息:他们在黑山隘附近发现了激烈打斗的痕迹,以及几具疑似“影卫”杀手的尸体,但林清墨和药匣依旧下落不明。
“林太医定然还活着,并且成功摆脱了部分追兵。”谢知玄断言,苍白的脸上因思虑过度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他精通药理,善于隐匿,此刻必定藏在某处安全所在,等待接应。”
他看向赫连铮:“让‘雪鹞’扩大搜索范围,重点排查黑山隘附近的村落、猎户小屋、乃至废弃的庙宇。萧宏的人也在找他们,我们必须更快!”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捧着一个小巧的、沾满泥泞的竹管匆匆进来:“将军!谢先生!在关外巡逻的兄弟捡到了这个,绑在一只受伤的信鸽腿上,似乎是……林太医惯用的传信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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