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涧的胜利与随之而来的各方反应,如同两面镜子,既映照出南疆盟日益增长的影响力,也无情地暴露了潜藏在联盟肌理之下的暗疮与隐忧。云曦的铁血命令与谢知玄的缜密布局,如同两股并行的激流,开始冲刷涤荡这片新生的基业。
连坐法的颁布与功勋授甲制度的推行,在南疆盟内部引发了截然不同的反响。绝大多数来自黑水峒、木族等早期加盟、且在落鹰涧一役中证明忠诚的部族勇士,对此热烈拥护。丰厚的奖赏与荣誉,极大地刺激了他们的士气,操练更加卖力,对盟内事务也愈发上心。然而,在一些新近归附、尤其是原五仙教的部众中,则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抵触与不安的情绪。习惯了以往松散自治、利益至上的生存法则,骤然被套上如此严苛的集体枷锁,许多人感到窒息与不满。
暗流,开始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滋生。讯察堂在月梵大祭司的坐镇与谢知玄提供的特殊甄别法门下,效率提升到了极致。无数或明或暗的眼线,如同织就的一张无形大网,笼罩着整个南疆盟控制区域,尤其是五仙教旧部活动的区域以及新设立的各个物资中转点。
这日深夜,一名负责看守落鹰涧一处偏僻军械库的五仙教低级弟子,借着换岗的间隙,鬼鬼祟祟地溜到库房后墙,将一小卷用油布包裹的纸条塞进一块松动的砖石下。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一双冷静的眼睛,早已在暗处注视了他的一举一动。
就在他刚刚塞好纸条,准备离开时,数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周围,冰冷的兵刃抵住了他的要害。为首者,正是星火卫中一名擅长潜行追踪的木族战士。
几乎在同一时间,距离落鹰涧百里之外,一处隶属于五仙教、如今负责为联军采集药材的山谷营地中,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刚刚露出苗头,便被早已埋伏在侧的联军精锐与反水的五仙教弟子联手扑灭。带头煽动叛乱的,正是之前被迫臣服、内心却极度不甘的兀束长老的一名心腹弟子。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次日正午,落鹰涧关隘的中心校场。
气氛肃杀,所有联军将士,无论来自哪个部族,皆被勒令集结于此。点将台上,云曦一身戎装,未戴头盔,墨发高束,冰冷的凤眸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不怒自威。谢知玄静立其侧,面色平静,仿佛眼前的一切早已在他的计算之中。月梵、瑶光、岩刚、青萝等核心成员分列两旁,神情凝重。而被暂代教主之位的石蝎,脸色则最为难看,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
几名星火卫押着那名试图传递消息的五仙教弟子,以及山谷营地叛乱的头目和几名骨干,跪倒在台前。搜出的密信与口供,被当众宣读。密信中是落鹰涧部分布防细节与联军近期的物资调动计划,接收方,直指萧宏麾下的情报机构!
证据确凿,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尤其是五仙教出身的弟子,许多人面露羞愧或恐惧。
云曦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石蝎。
石蝎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压力,浑身一颤,猛地出列,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惶恐与决绝:“殿下!石蝎御下不严,甘受重罚!此事,我五仙教……绝不姑息!”他知道,这是五仙教能否真正融入联盟的关键时刻,任何犹豫都会导致万劫不复。
云曦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铁与血的寒意:“连坐之法,非是本王不教而诛!盟约既立,荣辱与共!一人之功,全队同赏!一人之过,全队连坐!此二人,通敌叛盟,罪无可赦!依盟规,立斩!其所属小队,全体鞭笞三十,扣除三月饷银,贬为苦役营,戴罪立功!”
她话音一落,身旁的岩刚猛地挥手。
刀光闪过,两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校场的土地。与此同时,那叛徒所属小队的数十名五仙教弟子,被如狼似虎的执法队拖出,当众执行鞭刑,凄厉的惨叫声与皮鞭破空声令人头皮发麻。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只有沉重的呼吸与血液流动的声音。所有人都被这毫不容情的铁腕手段所震慑。
行刑完毕,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云曦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尤其是在那些面色发白、眼神闪烁的新附者脸上停留片刻。“今日之事,望尔等牢记!南疆盟,非是尔等昔日争强斗狠、各自为政之所!这里,只有一种规矩,那便是盟规!只有一条路,那便是追随本王,共抗暗虚,守护山河!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若再有心怀异志者,这便是下场!”
她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恐惧与震慑之后,一种新的秩序,开始在这些大多出身蛮荒、崇尚力量的南疆勇士心中建立起来。
“但是!”云曦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激励人心的力量,“只要尔等忠心为盟,奋勇杀敌,本王亦绝不吝啬!财富、荣誉、力量,皆可凭功勋获取!便是想习得更高深的武技法门,乃至……触及星辰之力,亦非不可能!”她说话间,目光扫过肃立的星火卫。此言一出,台下许多人的眼神瞬间变得炽热起来。星火卫的强大与神秘,早已在联军中传开,成为无数勇士向往的目标。
谢知玄适时上前一步,声音平和却带着安抚与引导的力量:“殿下赏罚分明,皆是为了盟约大业,为了我等脚下这片土地的未来。望诸位明辨是非,恪守盟规,同心同德。过去的散漫与私心,当尽数抛弃。未来的荣耀与力量,需共同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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