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营地中央篝火噼啪作响。
木念刚把熬好的药递给赵申,转身就被龙湖抓住了手腕。他力道有些重,声音却低:“跟我来。”
她没挣扎,任由龙湖拉着走向营地外的僻静处。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远离人群,耳边只剩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
龙湖停下脚步,松开木念,背对着她站了一会儿。
月光将龙湖挺拔的身影拉得老长。
“周若雪没事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
“毒清了,伤口缝合了,在发烧,但死不了。”木念言简意赅,靠在一旁的老槐树下,“你拉我出来,就为问这个?”
龙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木念脸上,像是第一次真正打量她,出声:“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木念嗤笑一声:“还能怎么看?你那好副将周勇,跟西域影卫勾结,想杀你灭口呗。至于为什么……”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恐怕跟你怀里那个长命锁,脱不了干系。”
龙湖从怀中掏出那枚刻着“康宁”二字的长命锁,金属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出声:“你确定,这锁的花纹,你在永宁侯府见过?”
木念点头;
“确定。我娘亲手画的图样,说是给一位贵人幼子满月礼。
当时我还小,只觉得花纹特别,是一种很少见的缠枝莲。我娘当时神色很慎重,吩咐工匠时再三核对,绝不会错。”
龙湖的手指收紧,长命锁的边缘硌得他掌心生疼。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翻涌着木念从未见过的痛苦与戾气。
“那不是普通的贵人。”龙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压抑许久的沉重,“是先太子遗孤,小殿下,萧承嗣。”
木念心头一跳。先太子?那个几年前因谋逆大罪被废,最终在东宫自焚而死的先太子?
龙湖没看她,目光投向虚空,仿佛陷入了回忆的泥沼。“我本名,萧璟。龙湖,是逃亡后的化名。”
木念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他语气平淡,自带一股肃杀之气:
“我曾是镇北大将军,掌北疆三十万军权,人称‘龙帅’。先太子于我,亦君亦友,更是知遇之人。
他蒙冤时,我远在边关,收到密信连夜驰援京城,终究……晚了一步。”
龙湖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继续道:
“东宫已成一片焦土。混乱中,太子近侍拼死将尚在襁褓的小殿下送到我手中。他浑身是血,只说了‘江北,永宁侯……’便咽了气。”
“所以你带着小殿下逃到了江北?你的腿伤,也是那时……”木念道。
龙湖眼神冰冷,出声:
“嗯。一路追杀不断,亲卫死伤殆尽。在靠近北疆的最后一道关卡,我们中了埋伏。我抱着小殿下突围,背后中了冷箭,箭上有毒,双腿当时就没了知觉。
是张威他们几个拼死把我拖进山里,侥幸捡回一条命。为了引开追兵,我让小殿下和几个伤势较轻的亲卫带着信物先走,约定在江北汇合…… 我,成了他们眼中坠崖身亡的废人。”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惨淡的笑:“直到被你捡到。”
木念想起初见他时的样子,浑身污血,双腿尽断,奄奄一息,唯独那双眼睛,即使深陷绝境,也带着不屈的狠厉。原来如此。
“你怀疑永宁侯府?”她问到了关键。
龙湖摇头,又点头:
“起初以为是庇护。但到了江北,发现永宁侯府自身难保,内部倾轧,根本不似能托付幼主之地。
我暗中查探,却始终找不到小殿下和那几个亲卫的下落。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直到今天,看到这长命锁……”
他看向木念,眼神灼热得像要把人烫穿,出声:“念念,你娘她……为何会有小殿下的满月礼图样?她与先太子府,有何关联?”
木念蹙眉,仔细回忆:
“我娘从未提过。她出身江南书香门第,嫁入永宁侯府后一直深居简出,除了打理嫁妆,便是礼佛诵经,几乎不与外界往来。若真有关联……”
她顿了顿,想起母亲偶尔对着窗外发呆时的忧郁眼神,“只有她自己清楚。”
龙湖上前一步,逼近她,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出声:
“念念,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拖你下水。周勇叛变,说明我的行踪已暴露。
西域影卫、朝中那股势力,很快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跟着我,前路只会更危险。”
他语气郑重,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道:“你若想带伯母和妹妹离开,我让赵申护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我所有的金银……”
“闭嘴。”木念打断他,眉头皱起,“龙湖,你看我像怕事的人?”
龙湖一怔。
木念仰头看着龙湖,月光下她的眼睛清亮冷冽,带着一种近乎嚣张的平静道:
“粮库我炸了,族谱我烧了,侯府我掀了,逃荒路上一路尸山血海我也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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