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之后,并非想象中的广阔洞窟,而是一条更加狭窄、却灯火通明的金属廊道。廊道两侧是粗糙焊接的钢板墙壁,上面布满了粗细不一的铜管和线缆,有些铜管还在微微震动,输送着不知名的液体或气体,发出“嘶嘶”的轻响。空气中那股混合了血腥、药液、金属和腐臭的味道在这里达到了顶点,几乎凝成实质,令人窒息。
廊道尽头,隐约传来更加清晰的机械轰鸣声、流水声,以及一种……仿佛无数人压抑呻吟汇聚成的低沉嗡鸣。
花辞树强忍着生理上的极度不适,【痕检之光】被动激发到极致,视野中浮现出无数微光标记:墙壁上飞溅的已干涸的暗褐色斑点(血迹)、地板上拖拽留下的粘稠水渍(混合着组织液和药水)、空气中漂浮的细微的、亮晶晶的金属粉尘……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集市,而是一座……工厂!一座以血肉为原料的恐怖工坊!
冷月脸色冰寒,眼神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她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紧贴墙壁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向廊道尽头摸去。
越靠近尽头,那低沉的呻吟嗡鸣声就越发清晰,还夹杂着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指令声:
“三号台,‘构件’稳定性不足,加大‘清心露’剂量!”
“七号‘织工’手指灵活性下降,准备更换备用件!”
“‘炉心’温度升高,加快‘废料’投送!”
……
花辞树的心脏被这些冰冷的术语攥紧,几乎停止跳动。他透过廊道尽头一扇巨大的、镶嵌着厚玻璃的观察窗,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景象——那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被改造得如同地狱的展示厅!
空间中央,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正在缓慢运转的金属熔炉!炉体通红,发出恐怖的灼热和“咕噜噜”的沸腾声,炉口不时有穿着厚重石棉服、戴着鸟嘴面具的人,用长长的铁钳将一些扭曲的、依稀能看出人形的“东西”投入其中!那就是“废料”的处理场!
围绕熔炉,分布着数十个石台或金属操作台。每一个台子上,都固定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大多是孩童,也有少数成年人!他们大多处于昏迷或半昏迷状态,眼神空洞,身体被皮带牢牢捆缚,而一些同样戴着鸟嘴面具、但穿着白色罩袍的人,正手持各种奇形怪状、闪烁着寒光的外科手术器械和机械工具,在他们身上进行着惨无人道的“操作”!
花辞树看到,一个孩子的胳膊被切开,露出森森白骨,而“神使”正将一种细小的、带着齿轮的金属部件往他的骨骼上镶嵌固定!
另一个少女的双眼被移除,换上了两个冰冷的、闪烁着红光的玻璃镜片!
更远处,一个壮汉的整条腿都被卸下,替换成一支粗糙的、带着液压杆的金属义肢,正在“神使”的调试下进行着抽搐般的屈伸!
“换骨头”……“活着的零件”……“圣偶”……
胡三那癫狂的呓语,此刻以最直观、最血腥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花辞树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他死死捂住嘴,指甲掐入掌心,才勉强没有发出声音。冷月的身体也绷得如同拉满的弓,握着刀柄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这就是鬼市的真面目!一个披着天工府外衣,进行着灭绝人性的活体机关改造的魔窟!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制造一支不知疼痛、绝对服从的机关人大军吗?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廊道另一头传来!两人立刻闪身躲进旁边一个堆放废弃杂物的凹陷处。
只见两名“神使”推着一辆铁轮车走来,车上躺着两个昏迷的孩子,正是最新被送来的“材料”。他们走到那扇巨大的铁门前,其中一人按动了墙上的一个按钮。
铁门缓缓滑开。
就在门开的瞬间,花辞树的目光猛地锁定了大厅最里面,一个高出其他平台的石制祭坛!
祭坛上竖立着一尊诡异的神像——那并非任何已知的神佛,而是一个由无数齿轮、连杆、金属肢体扭曲拼接而成的、勉强具有人形的机关造物!神像的心口位置,镶嵌着一块散发着幽幽白光的晶石碎片,与落星镇那“天工心核”极其相似,只是小了无数倍!
祭坛下方,跪伏着几个身穿黑袍、戴着金色鸟嘴面具的人,似乎正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他们口中吟诵着晦涩的音节,不断将一些鲜血和油膏涂抹在神像基座上。
而在祭坛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盛满浑浊绿色液体的“玻璃容器”。容器之中,浸泡着一具“残缺的男性尸体”!那尸体的一半身躯似乎被某种力量撕裂,而另一半……竟然被粗糙地嫁接上了冰冷的金属部件!看其面容,赫然正是教坊司那个失踪的名妓所秘密往来的、一位同样失踪已久的年轻翰林!
他竟然被当成了试验品和祭品!
花辞树瞬间明白了教坊司女子失踪的原因——她很可能无意中知晓了这位翰林的秘密,或是也被列为了“材料”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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