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集占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他抬手,用指腹轻柔地擦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温柔,试图安抚她紧绷的神经:“别问那么多。我说有,就一定有。你只要相信我就好,安安心心待在这里。”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也巧妙地关闭了继续这个话题的通道。
然而,霍集占内心的恐惧,远比陈九红想象的要深重得多。安抚陈九红的话,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怕!怕得要命!怕的不是自己横尸街头,而是怕陈九红再遭遇不测!
——陈九红断断续续描述的遇袭过程,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的心头:
“我刚……刚提上裤子,隔间的锁扣…咔哒一声,突然就被从外面强行顶开了!我吓傻了,还没看清是谁,也没来得及喊出声…一个戴着大口罩、只露出眼睛的女人就挤了进来!力气大得吓人!她手里攥着一块白手帕,带着一股…一股刺鼻的甜香味儿,猛地就捂住了我的口鼻!我挣扎……但……但那股味道钻进脑子里,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个训练有素、行动果决的女人!这绝非临时起意的袭击,而是精心策划的绑架甚至谋杀!更让霍集占背脊发凉的是,李金城绝不可能只派一个女人来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暗处,必然还有接应者、观察者,甚至…此刻就在别墅外某处监视的眼睛!他对这些潜藏的敌人一无所知——人数、装备、身手、计划…完全是一片空白!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今,他霍集占是“彼暗我明”,连对手的轮廓都看不清。自己单枪匹马,带着一个需要保护、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陈九红,面对一个或几个藏在暗处、手段狠辣的杀手…
赢面?
霍集占在心中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绝望沿着脊椎蔓延开来。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他最后的依仗——一把冰冷的、已经上膛的手枪。枪柄的金属触感传来一丝微弱的、虚幻的安全感。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无边的黑暗仿佛正吞噬着微弱的星光。帮手……他口中的“帮手”,究竟是绝境中的一丝曙光,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他自己也无法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风暴已经降临,而他,必须在这片至暗的漩涡中,为陈九红,也为自己,搏出一条生路。赢面渺茫,但退一步,即是深渊。
和陈九红在一起的日子,像一层温暖的纱,渐渐覆盖了霍集占脑子里钱芳的影子。
起初,钱芳的面容还会偶尔刺痛他,带着被背叛的苦涩——她不但委身于李金城,更在那些他看不见的角落里,与形形色色的男人有过牵扯……每每思及此,霍集占便感到一阵自我厌弃的眩晕:当初那份炽热的、想要娶她的冲动,究竟是真心,还是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的愚蠢?
而陈九红……这个比他年长了七八岁的女人,却像一剂对症的解药。除了是李金城名正言顺的妻子,她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干净”——再没有其他男人的气息沾染。更重要的是,她的成熟如同一片深邃的海,懂得如何温柔地包裹他,如何恰到好处地给予安抚与激情。在她身边,霍集占体会到了久违的、卸下所有防备的轻松与酣畅淋漓的惬意。这种偷来的欢愉,本身就带着剧毒般的甘甜。
陈九红骤然遇袭,像一盆冰水浇醒了霍集占沉溺的感官。这绝非偶然!它只指向一个冰冷的事实:李金城,那个远在大洋彼岸却依然掌控着无形丝线的前老板,早已洞悉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派来的豺狼,利齿对准的绝不仅仅是陈九红,更是他霍集占——这个胆敢染指他禁脔的狂妄之徒!
睡了老板的老婆……这念头像烈酒般灼烧着霍集占的神经,带来一种近乎毁灭性的、扭曲的快感。这快感超越了肉欲,是一种对权力阶层的僭越与践踏,是对李金城那不可一世权威最赤裸的羞辱!光是想象李金城得知真相时可能扭曲的脸,霍集占就感到一股电流般的战栗直冲天灵盖。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不能只是躲在暗处品尝这畸形的胜利。李金城既然已亮出獠牙,派来了索命的恶犬,那他霍集占就要迎头痛击!他要亲手粉碎这些爪牙,更要让那远在美利坚的王八蛋,在无能狂怒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报复化为泡影,最好……气绝身亡!
江河的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刺入眼帘:
【想知道李金城的情况吗?今晚八点半,星海酒店咖啡厅。过时不候。】
信息简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江河的眉头锁紧,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把它转发给了平头哥。
平头哥的信息很快回过来:“约呗。”
八点半,星海酒店咖啡厅。
柔和的灯光流淌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舒缓的爵士乐掩盖不住空气里无形的紧绷。江河和平头哥踏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了进来,目光扫视全场。角落里,一个戴着压得极低鸭舌帽的身影抬起手,朝他们幅度不大地招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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