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郁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悄然爬上丁秋红的心头。她感到一种四面无形的墙壁向她挤压而来,空气都变得稀薄。这位置,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步步惊心。无人真正理解她的蓝图,无人真心分担她的重压。她像一个站在舞台中央的孤高歌者,台下坐满了听众,却无人应和,只有一片冰冷的寂静。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寻求慰藉的意味,投向了长桌的末端——投向了江河。
江河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目光深处一闪而过的沉重与孤寂。他心头一紧。当丁秋红的视线扫过其他人时,是审视,是研判;唯有落在他身上时,那目光深处,才藏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寻求支撑的暖意和……信任。
在这一片冰冷的沉默与无形的对抗中,江河的存在,成了丁秋红唯一能抓住的、实实在在的锚点。他是她亲手破格提拔、插入这盘根错节权力核心的“尖刀”,更是此刻这孤高寒夜里,唯一能让她感到些许暖意和依靠的人。这份信任,沉甸甸的,弥足珍贵。
曲高则和寡,位极则生寒。
能破此局者,唯同道者一腔赤诚,可融坚冰。
丁秋红知道,她必须打破这僵局,而突破口,或许就在这唯一信得过的人身上。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目光在江河脸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传递着无声的讯号:江河,靠你了。
江河读懂了。他微微挺直了脊背,迎着丁秋红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这无声的交流,在冰冷压抑的会议室里,如同暗夜中点燃的一簇微小却坚定的火苗。
安南县招商专题会议,局长吴显飞搓着手,把一份写得滴水不漏却透着浓浓畏难情绪的汇报材料推到丁秋红面前。
“丁书记,牛角山……唉,名声被前边那些事都折腾坏了,我们联系的一些投资商一听是这儿,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们局里同志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皮子……效果,确实有限。需要时间,需要契机啊!”局长语气诚恳,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敢直视丁秋红锐利的目光。
丁秋红没接那份材料,指尖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笃、笃、笃,每一声都像敲在与会者的心尖上。环顾四周,几位分管领导要么低头研究自己的指甲缝,要么盯着天花板仿佛那里有宇宙真理,要么端起茶杯吹着根本不存在的浮沫。
你不说,我不说,难题就永远在那里,像块巨石,压在当家人的心头。
“时间?契机?”丁秋红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沉默,“老百姓等不起,安南的发展更等不起!”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角落里列席的江河身上,那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压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托付。
破局之道,常在不循常理之处。
散会后,江河没回办公室,直接让司机开往野菜厂。他心里清楚,常委会上走不通的路,就得用基层的“野路子”来闯!
他准备摇几个人来。
云城,金博大商场。
一众俊男靓女在给一些商品搞促销。
小丁、小文、林夏赫然也在这些人当中。
三个人都穿着品牌方色彩鲜艳的促销服装,卖力地招揽客人到自己的专柜逗留。
云城的盛夏总裹着黏腻的热浪,可金博大商场里的冷气却足得让他们三个人格外清醒 —— 清醒地看见玻璃门内的世界,与自己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下午三点的商场中庭,鎏金吊灯把光线切成细碎的光斑,映在那些包装精致的护肤品礼盒上。穿着统一浅粉色促销服的年轻人站成两排,手里举着印着 “买二赠一” 的牌子,脸上得维持着标准的八颗牙笑容。小丁下意识地扯了扯袖口,那廉价布料蹭得胳膊肘发痒,他低头看见自己帆布鞋鞋尖沾着的泥点 —— 早上挤公交时被人踩的,到现在还没蹭掉。
“小文!你发什么呆?客人过来了不知道递试用装?”
尖锐的女声像冰锥扎进喧闹里,小文猛地回神,手里那管没拧开的面霜差点摔在地上。她慌忙攥紧,转身就看见主管张姐叉着腰站在身后,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正点着她的促销台:“昨天怎么跟你说的?试用装要提前挤在小托盘里,现在客人等着呢,你让人家看你手忙脚乱?”
小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其实记得的,只是刚才看见一对穿着名牌的情侣路过,男生给女生买了整整一篮护肤品,那金额够她做半个月促销的 —— 当年进城上大学,爸妈送她来到这个省会城市,说 “咱闺女读了大学,以后肯定能在城里找个体面工作”,可现在她连 “临时工” 的名分都没有,每天拿着日结的一百八十块,还要被这样当众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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