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小军等人的家属上蹿下跳,四处托关系、找门路,试图将“小孩子打架”事件再次压下去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压力却让他们处处碰壁。以往笑脸相迎、满口应承的各路“神仙”,此刻要么避而不见,要么语焉不详,打起了官腔。
这种反常,像一层厚厚的阴云,笼罩在那些自以为“朝里有人”的家长心头,更压得本就焦头烂额的梁实喘不过气。升迁梦碎,手下几个小崽子又被派出所刑拘,他感觉自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四面八方都是冰冷的铁栏,却看不清对手究竟在哪里。
焦虑和愤怒像毒火一样日夜灼烧着他的理智。他坐立不安,反复推演: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常委会上江河的反对票,派出所不同寻常的介入,这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指向了那个他最初并未放在眼里的农村丫头——木婉清。
“只要不是木婉清那死丫头举报老子,就凭学生打架那点破事,绝对扯不到我头上!”他在办公室里像困兽一样踱步,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脑子里反复盘旋着这个念头,“可到底是不是她?她到底有没有把那天办公室里的谈话说出去?”
这个疑问像一根毒刺,越扎越深,让他寝食难安。他迫切需要确认,需要从木婉清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仿佛只要她否认,他就能获得片刻的喘息。
人在极度焦虑时,往往会做出最愚蠢的决定。恐惧驱使他走向真相,却也同时把他推入了自己挖掘的陷阱。
终于,在一种近乎崩溃的焦灼状态下,梁实犯下了一个让他后悔终身的错误——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木婉清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梁实强行压下心中的暴躁,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伪装的关切:
“喂,小木啊,我,治安大队梁实。”
电话那头的木婉清显然没料到他会直接打来,沉默了几秒,声音带着警惕:“梁队长?有事吗?”
“哦,没什么大事,”梁实干笑两声,“就是……就是想问问你,上次我跟你说你弟弟那件事……嗯……你没跟别人乱说什么吧?”
这是一个极其愚蠢且暴露心虚的问题。
木婉清的心猛地一跳。她只是个普通的服务员,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更没学过什么专业的自我保护技巧。但来自底层生存的本能,以及这段时间经历的恐惧和委屈,让她在瞬间做出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她悄悄按下了手机通话界面上的录音键。
她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梁队长,我告诉没告诉别人,很重要吗?告诉了怎么样?没告诉又怎么样?”
她这句话,本意是强作镇定的试探,但在心里本就七上八下、疑神疑鬼的梁实听来,却成了赤裸裸的挑衅和暗示!
他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伪装的平静瞬间粉碎,一直被压抑的怒火和恐惧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
“操你妈的木婉清!”梁实彻底撕破了脸皮,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污言秽语如同毒液般喷射而出,“给你脸不要脸是吧?真以为攀上高枝了?老子告诉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你他妈要是敢在外面胡说八道,老子有一万种方法弄死你!你信不信我让你弟弟在监狱里蹲到死?让你全家在安南县消失!你他妈一个乡下丫头,跟我斗?找死!”
疯狂的咆哮和恶毒的威胁,通过电波,一字不落地被记录了下来。
木婉清握着手机的手剧烈地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梁实的失控和恐惧,反而奇异地给了她勇气。她一言不发,默默地录下了所有内容。
直到梁实骂累了,喘着粗气挂断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木婉清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没有任何犹豫,攥紧手机,转身就向县纪委大楼跑去!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怯懦无助的小姑娘,她的手里,握着最有力的武器!
……
“江书记!杨主任!”木婉清冲进杨燕的办公室,因为奔跑和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梁实……梁实他刚才打电话威胁我!我……我录下来了!”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点开了那段录音。
江河和杨燕听完录音,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锐芒。
“真是自掘坟墓!”江河一拍桌子,声音冷厉,“杨姐,立刻准备材料!启动联合办案机制!”
铁证如山!梁实自己把最关键的证据,亲手送到了纪委面前。
接下来的几天,安南县官场迎来了一场不小的地震。
由县纪委牵头,县公安局、县教育局、县检察院组成的联合调查组迅速成立,雷厉风行地展开了全面调查。
调查的范围,远远超出了梁实威胁举报人这一件事。拔出萝卜带出泥,顺藤摸瓜:
梁实:作为核心人物,涉嫌滥用职权、威胁恐吓举报人、为涉恶学生充当保护伞、收受学生家长贿赂、生活作风问题(威逼县宾馆服务员、长期与三名女人保持不正当关系)等。处理意见:给予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处分(“双开”),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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