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强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不畏强权、为民请命的“悲情英雄”,而亲自登门、试图了解情况的江河和县纪委,则被彻底描绘成掩盖真相、压迫弱者的“反派势力”。
汹涌的舆论浪潮,以前所未有的凶猛态势扑向江河。质疑、谩骂、诅咒充斥网络空间,甚至有人开始翻旧账,恶意揣测江河此前查处县长、局长等案件的目的,给他扣上“政治投机”、“排除异己”的巨大帽子。
这股风浪也迅速回灌到体制内。
县公安局那间刚刚被江河稳定下来的会议室,再次被疑云笼罩。
先前主张“弃卒保帅”的刘明副局长,看着手机上疯狂传播的直播剪辑片段和爆炸的舆情,忍不住对身旁的人低声抱怨:“看看!我就说这事不能硬顶!江书记倒是坚持原则了,可这下好了,引火烧身!把我们整个安南的形象都拖下水了!这下怎么收场?”
另一些原本就摇摆不定的中层干部,也开始窃窃私语:
“江书记这次是不是太冒进了?”
“惹谁不好去惹这些网红,他们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别最后没法收场……”
压力,如同实质般的千斤重担,更加沉重地压在了江河的肩头。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当暗箭裹挟着汹涌的民意袭来时,更是考验着持旗者是否还能岿然不动。
然而,站在风暴眼的中心,江河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到深夜。他看着网络上那些恶毒的攻击和内部反馈回来的质疑,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越发深邃冰冷。
他对杨燕吩咐道:“跳得越高,摔得越狠。让他继续表演。把所有证据链,尤其是他收入、住宅与‘平民’人设的反差,还有这次直播煽动前后的所有数据变化,全部固定好。准备得越充分,反击时才越有力。”
真正的猎人,从不介意猎物临死前的哀嚎有多么响亮。
县纪委办公楼,那间标注着“书记”门牌的办公室,连续数个夜晚都亮着长明灯,如同漆黑海面上唯一一座不屈的灯塔,对抗着四周翻涌的惊涛骇浪。
窗内,江河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在台灯冷白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疲惫,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倦意。桌上,摊满了来自网安大队的技术分析报告、舆情监测简报以及各种匿名或实名的举报信。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无孔不入。
网络上,针对他个人和县纪委的污蔑诋毁愈演愈烈,“官官相护”、“打击报复”的帽子一顶比一顶沉重。体制内,那些原本就对他雷厉风行手段不满的窃窃私语,此刻也找到了宣泄口,变得愈发大胆。甚至市里也有领导含蓄地打来电话,询问“能否稳妥处理,注意影响”。
杨燕轻轻推门进来,端上一杯新泡的浓茶,看着江河紧锁的眉头,低声道:“江书记,又一批要求对您进行‘调查’的匿名信转到信访室了。网安那边追踪到的水军账号还在不断增加,对方投入很大。”
江河端起茶杯,吹开浮沫,呷了一口滚烫的茶汤,语气却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跳梁小丑,让他们跳。网安大队和技侦的进度如何?”
“还在全力恢复周边所有可能的监控,但事发路段的老监控探头确实存在盲区。张强很狡猾,选择的时机和地点都很有针对性。”杨燕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至于那个行车记录仪……征集通告发布两天了,还没有收到特别有价值的线索。”
“继续找。”江河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越是众声喧哗,迷雾重重,我们越要死死锚定法律的底线和事实的准绳。 我们的职责是查明真相,给法律一个交代,给受委屈的同志一个清白,而不是去迎合甚至屈服于非理性的情绪!”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零星的灯火,仿佛在对杨燕说,又像是在告诫自己:“舆论可以翻转,情绪可以消退,但白纸黑字的证据和事实,永远是最有力的语言。 告诉办案的同志,不要受干扰,埋下头,抠细节!就算把临河镇翻个底朝天,也要把真相挖出来!”
真正的较量,往往在于谁更能沉得住气。在至暗时刻依然能保持信念并坚持行动的人,终将等来破晓的曙光。
转机,总是在人几乎要放弃希望时,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第三天下午,县公安局网安大队的热线电话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来电者声音略显紧张,自称是一名普通的货车司机,姓王。
“警察同志,我……我看到了你们发布的征集通告。”王师傅在电话那头有些犹豫地说,“我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好像……好像录到了那天晚上‘好运来’烧烤摊那边的一些情况……不知道有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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